“別這樣,立芹!就算你不管自己,小虎怎麼辦?他又怎麼看待他的媽媽?”阿蔓搖著立芹的肩膀,想把立芹從如瘋如癲的狀態中搖醒,可是恐懼卻從心底一股一股地冒出來,立芹會不會也這樣傷害自己?
阿蔓依然勸道:“聽我的話,好好去醫院接受治療,現代的醫學雖然不能根治,但總能延緩病情。我現在存了點錢,借給你一兩萬還不成問題。”立芹默然無語。阿蔓也知道,染上這種病就等於判了死刑,不是有錢就能治好的。
莫問歸何處
次日阿蔓一覺醒來,發覺枕邊空空如也,立芹已不辭而別,隻在桌上留下一張極為潦草的紙條,阿蔓辨認了半天才大致看清:
阿蔓:
謝謝你收留了我一夜。我本來也想報複你,用一根針紮進自己的血管,然後把帶血的針頭刺進你的皮膚,或者朝你的杯子裏、毛巾上隨理吐幾口痰……但後來又想,從來沒有多少人真正肯收留一個艾滋病人,而你是第一個,我為什麼還要傷害你呢?看到這裏,請不要恨我,也不要感謝我,是你的善良救了你自己。
我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去了,別管我,反正我現在活著跟死了差不多,就任我自生自滅好了。你放心,我不會再把艾滋病故意傳染給男人的,就算是給小虎積點陰德吧!
立芹
阿蔓驀然感到一陣輕鬆,一個艾滋病人就像一顆不定時的炸彈,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這個瘟神給纏住,時時刻刻都要繃緊每一根神經。她其實也並非是那麼情願才收留立芹的,隻不過是多年的老關係,拉不下臉來罷了。看來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關係再好,在攸關生死的問題上還是自私的,也許她的潛意識就是巴不得立芹早點走呢!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她其實是多麼虛偽。
阿蔓將立芹喝過的茶杯用一張餐巾紙包著扔掉了;立芹接觸過的桌子,用消毒水使勁地擦了一遍又一遍;連立芹蓋過的被子都被她一起當垃圾清理了。順便把房間裏每一個角角落落都仔細地打掃一遍。
忙完這些,大半天已經過去了,阿蔓疲倦地躺在床上卻睡意全無,立芹的事究竟該由誰來負責?阿蔓快把腦袋想裂開都沒想明白,也許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阿蔓正在胡亂亂想間,廖總打來電話,告訴她務必養好精神,明天將有一位非常顯赫的領導要來到極樂城:“你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表演,這是關乎我們整個極樂城成敗興衰的大事!千斤的擔子就落在你頭上了!”
“知道了。”阿蔓扣下了電話,極樂城的勾當她聽得多了,也略知一二。廖總的妹子是某副市長司機的情人,在這塊地皮上誰都忌他三分,廖總以權力搭台,金錢鋪路,走通了司法、公安、宣傳等部門的權威人士,所以盡管市裏多次掃黃打非,這裏生意反而更加興隆,因為少了同行競爭,隻在掃黃打非那幾天略避風頭即可。
不巧的是,前不久省公安廳的一位副廳長來這裏舒筋活絡,被老婆當場捉住。男人們的這種風流病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廳裏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知麻煩還在後頭,那位副廳長不知哪輩子的晦氣,一夜風流快活後竟染上了梅毒,並傳染給廳長夫人。廳長夫人每天跑到單位去鬧,還動用老頭子的各種關係,揚言要將極樂城這個淫窩連鍋端,驚動了市裏。這次就是市委裏的彭書記微服私訪來了,廖總能不全力以赴嗎?
“蔓小姐舞姿妙曼,實在令人歎為觀止!”散場後,彭書記伸出一雙比豆腐還白嫩的胖手,緊捏著阿蔓的纖纖素手久久不放,一雙深沉的眼睛朝阿蔓身上掃射著,“我忙於工作,不懂得什麼藝術,真想抽空向蔓小姐討教藝術方麵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