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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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能說話,她可以說很多,如果她能聽見,她願意隔窗傾聽。
可惜她聽不見也說不出。
她沒有經曆過戰爭,但她知道,雙方拔劍而搏,他要活,你就要死。
人生不過是生離死別,而痛苦的卻是生離在不經意間變為死別。
心怯的不過如此。
所以……不如不見,不如不見。
街道上四處是哭聲,那些不知至親是否還能歸來的人們久久無法停住傷心。
城要守,人也要走,原來未知才是致命傷。
桌上的蠟燭快要燃盡,紅燭像是眼淚凝固在一起,子時就要到了,在那之後,一切才是未知。
她靠在門上,望著那燭光暗暗出神。
身後忽然有人用力拍門,門框一陣一陣,像要擊碎她心裏這一秒的狠。
開門出去送送他們吧,或者,在這假裝什麼也看不見的等他們離開。
她咬緊牙關,死也不要掉一滴眼淚。
門振的更厲害,女子們在門外拍著她的房門。
“姐姐!你出來啊!”
“他們要出城了,你出來啊!”
“姐姐!你都不出來送別嗎?你太狠心了!快開門!”
她以為在這個時刻應該憶起許多過往,卻沒想到腦袋裏卻是一片空白。
到頭來似乎所有的故事都是一場空。
身後的門像是折磨著她,開或不開都是難耐。
就在此時,門外的人都停住了手,縫隙裏□兩張紙,落了地。她彎腰正要去撿,房間裏卻忽然黑了下來。
桌上蠟燭盡了,冒著一絲灰煙。
時間到了,出征的人就要離開了。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春秋坐到窗邊輕開,然而入了眼簾的卻是一片黑色的麵具正迎著夜風擺動。
晃晃蕩蕩,如同她這半個浮生。
她不知想起什麼,瘋了一般破門而出,在門外姑娘們驚異的眼神裏衝了出去。
寒風很大,她卻狂奔不止,仿佛眼睛裏冰涼的什麼也拋在了身後。
紅衣像火焰一樣飛在身後,她迎著大風順著空蕩的街道衝向城門。
斑駁的城門大開,隻是此時已空。
兵馬已移步到遠處的沙丘處,大漠的夜風那樣大,大的幾乎要抹去他們在沙漠裏留下的痕跡。
她穿著單薄的不能再單薄的衣服站在城門下,望著遠處忽然無比的哀傷。
一旁的守兵上前提醒她,就要關城門了,然而她沒有停,在守兵的叫喊聲中舉步追朝大漠奔去。
她用發不出聲音的嗓子大喊著。
多希望能聽見自己喊的是什麼,多希望能知道自己喊的有多用力。
不知是不是錯覺,遠行的軍隊的高馬上仿若有兩張被月光印的瑩白的臉回頭望著她,深深一笑。
大漠飄沙,寒冷的夜裏似乎起了沙雨。
天地之間寂靜無聲,連風也沒有聲音,她依著城門望著遠處的天地,忽然閉上了眼睛。
她說:我在這等你們回來。
即使沒人聽見也沒關係,在她心裏,天地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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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鴻樓蘭結盟抗敵,線報來往大漠之間,不斷要求援兵,隻是匈奴一直也沒有攻到城下。
三月之後,兵馬歸來,而兩位城主卻沒有回來。
沒有人再願意提起這場慘烈的戰爭,唯一讓人慶幸的是半月之後匈奴派使節前來送書信,表明五十年內不再攻兩城。
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