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心頭惱怒,袁猴子隨手用刀劈削身邊一株野酸棗樹,動作敏捷無倫,幾乎看不清揮臂的動作,細小的酸棗葉如下雨一樣紛紛飄落。
陳槿幼年時學過幾下家傳武功,眼裏識貨,見酸棗樹葉被袁猴子削得片片飛散,而細小的樹枝卻不見斷裂,顯然是下手極準,心裏不由又驚又懼,這人雖然又黃又瘦,象個病貓,卻顯然有一身驚人的武藝。他們是誰?
“刺殺,講得是功夫與火候,”那戴禮帽的中年人對袁猴子衝著酸棗樹發泄怒火,看也不看,瞅著遠處慢吞吞地說:“有勇無謀,乃是大忌。冒冒失失闖進去,隻怕又要有人被牛韁繩捆住,屁股給打開花了。我給你講個典故,古時候的專諸刺殺吳王,那時候吳王身前甲士無數,他自己更是慣穿三重鐵甲,那專諸將魚腸劍藏在魚肚裏,借上菜的時機,突然抽劍發難,一劍殺死吳王,其機智英勇,名傳千古,憑的什麼?功夫與火侯。細究起來,隻怕是智在勇先,老袁,你不用瞪眼,切記莽撞是咱們這行的大忌。”
“有道理呀,”那個光頭矮胖子扔掉煙頭,哼了一聲,“老宋說得對,咱們這樁買賣,其實凶多吉少,軍統的特工,都是賊裏不要的人尖子,豈是好對付的?我看,咱們還是申請支援吧。”
禮帽男人扭頭瞅了矮胖子一眼,“羅胖子,我再給你講個典故,古時候的刺客聶政,刺殺丞相俠累,持一把劍獨闖相府,單槍匹馬殺退幾十個侍衛,縱身飛步,一劍刺穿丞相的胸口,血濺相府,那是何等的武功,何等的英勇,這就是咱們刺客應有的本色,勇字當頭,義無反顧。我有言在先,誰若臨陣退縮,按照咱們特工總部的規矩,殺無赦。”
這些話說得平和而緩慢,卻是冷冰冰的冒著一股寒氣。
崖壁上的陳槿,聽得心驚肉跳,他已經猜到這三人絕非善類,但聽到“特工總部”幾個字,還是心下一緊。
陳槿所在的位置,距離下麵的三個人不到十米的距離,這三個家夥顯然比剛才遇到的蛇危險得多,他們若是發現自己在偷聽,必將殺人滅口。此刻藏身在這片懸崖絕壁上,逃無可逃。怎麼辦?
身後是個山窩,陳槿下意識地伏著身子往後縮,他自小練過些功夫,動作輕盈,忽然覺得腳後一空,同時發出“咚”的一聲山石滾落聲,把陳槿嚇得出了一身汗。
透過草叢望去,下麵那三人倒是沒有察覺,依舊在小聲說著話,陳槿扭頭看,隻見身後現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來。
原來這是一個崖壁上的山洞,被亂草樹棵給遮擋了,一塊石頭被自己撞得向洞裏滾落,使原本隱藏的洞口顯露出來。
從洞口裏,冒出一股濃重的黴味,這倒使陳槿放了心,洞裏不會有野獸,他慢慢把身子倒縮著,鑽進這個意外發現的絕壁山洞裏。
身子完全進了洞,才發現裏麵空間很大,幾乎有三間瓦房大小的一個洞廳,看不見底,陽光從狹小的洞口射進來,照不了多遠,他直起身來,眼睛適應了一會黑暗,往四周看看,黑乎乎的山石洞壁,犬牙參差,錯落突兀,陰森森地靜默著。腳下,踩著一片軟軟的細沙,似乎在不知道的什麼年代裏,曾經有過流水,他不敢往山洞的深處走,伏身在洞口附近,側耳傾聽著外麵那三個人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