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離殊,你費盡一切,得到了什麼?”
“得到你,便已經足夠。”離殊雖笑著,眉間卻開始漸布陰霾。
白韶卿卻是一笑“若那也算得到,你為何還要重生?上一世,不也是如你的願麼?你重生再來,卻比原來失的更多。”
“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離殊靜靜看了她片刻,輕拉馬韁,再度前行“可是能掌握一切做淩駕與君王之上地翻雲覆雨手,神的滋味,試問天下除我又有幾人嚐得?”
白韶卿低笑搖頭,那笑容透著說不出的味道,像是一點輕蔑“你錯了。就算你神通廣大,你也從來沒有到過神的位置。”
“沒有麼?”離殊受不了她眼中的那點光,牽動嘴角道:“能置柏氏命運反手之間,多少人生死攸關,就連君主性命皆在我一句話。而你白韶卿,更從頭到尾,哪一步不是走在我的棋上?就算不能成為神,我離殊,也是最接近神的人。”
“你錯了”白韶卿直視他“你隻是設了一個處處不在你掌握之中的棋局。最初下子人是你不錯,可是你看看現在,有哪一步,仍在你控製之中?柏氏未亡!我白韶卿亦早已走出你給的道路;四國,更是沒有一統之憂。就連……”她的嘴邊綻開一朵冷冽地冰花“柏燕歌,亦還活著。”
離殊身軀一震,靜了半晌才輕笑出聲“這不可能!你想擾亂我的情緒?法子不錯,可惜我從來就不是能讓人訛詐的人。”
“你若不信,大可回頭去看。”白韶卿抬頭遠眺,目光悠然,離殊受她神色所使,拉韁停馬,果然回過頭去。
一望之下,忽然僵住。
楚軍城池上,不知何時,竟是飄搖開一麵大旗,上麵清楚明白的竟是一個“柏”字!楚國陣營中,怎麼會出現此旗?
離殊微眯雙目,在城樓上一掃,佇立地安靜地侍衛,看不出哪個與哪個不同,可是他的心,已然明了。
轉回頭來,他的嘴邊再一次泛起笑容“原來如此。”
“你已經輸了。”白韶卿道。
他看著她,忽然縱聲狂笑,那笑聲簡直直透雲宵,好一會才停歇下來“我要重回那城樓重回楚國,又有何難?”
“不錯,你還是可以重新布局,招攬死士,再建月影,盅惑天下。可是,這一局,你終究是輸了。”白韶卿聲音不響,在他聽來,卻有震耳欲聾之聲。
輸了!
“從你離開楚京那日,楚夙已然清剿京中月影;從你邁出城樓那刻,暗隨大軍而來的楚夙親信已經招俯眾將,重掌帥印。離殊,就算你不受年輪影響不經生老病死,這一場你耗盡一切設的棋局,你確已,全盤皆輸!”
離殊定定看她,沉默許久,眉尖方才一動“你倒是消息靈通,花心思打探我麼?”
“何需打探。方才我不是已經說了,柏燕歌未死,能傳出此訊息的又會是誰?那位皇後父女,受你指使多年,可是人心,總有你無法把握的時候。對不明來曆的人事,任何人都會存有三分戒備。前事追循,便不難發現,那個極盡虐待折磨的毒孩柏燕歌,因你的怨恨受苦,卻也因你怨恨而荀活與世。”
離殊挑了眉毛: “真是命大啊。”他長出一聲長歎,臉上神色似笑非笑,似悲似喜,目光炯炯看著白韶卿,又是靜了好一會,他忽然露齒一笑“那現在,你花了這許多心思引得我出城來,未必光是為了方便城內那點兒動靜。”他目光四下一掃,笑意更深“難怪你一直不往前走,這地方,埋了驚雷麼?”
黃土飛揚,此時正臨寒冬,地麵草色皆衰,遠近一片枯敗,可若是有人俯身細看,也許便會發現,在長短不一,迎風搖擺地遍地黃草中,隱隱約約地,藏有不少引線,都不過幾寸長,夾在草中微動,不是趴下去細看,很難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