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先開到了中山南路西藏南路路口附近,慢慢向西北方向開去。遇到個比較大的五金雜貨店,旁邊恰巧有個腳手架。我便下車去問老板:“老板,天熱呢,我要買個冰錐做冰沙,有沒有?”
老板搖搖頭,這年頭還有誰還用冰錐啊,買個豆漿機不就解決了?
我一連問了幾家,都沒有。有些外牆刷的不是白色塗料的工地,附近的五金店就我就直接略過了。車子繞來繞去,我突然一拍腦袋,自己罵自己道:“我TM二了,他們剛買了公交卡,肯定是在地鐵站買的!我們去附近的地鐵站找找去!”說著一抹方向盤,朝著2號線地鐵站開了過去。
明瑩不解道:“為什麼他們會特意到地鐵站買個公交卡,卻又不坐地鐵?隻是因為帶著鋼棍?這恐怕說不過去。”
我略一思索,道:“我明白了。約定時間是九點,他們一開始是想要坐地鐵,但是八點半多我們就到了,他們接到了我的電話,就匆忙打了車過來。所以我打了電話沒多久,他們就問我那寶馬車是不是我的。”
明瑩微微點頭,卻見前麵有一個腳手架,正在做外牆翻新。2號線地鐵站指示牌也已經出現在附近,再往前開,果然有家五金店,老板正在拉動門簾,準備打烊。
我連忙停車走上去說要買把冰錐,多少錢?那店老板盯著我看了片刻,道:“17塊一把。額……我已經要打烊了。”
我說我出雙倍價錢,就賣我一把吧。他回店裏找了一番,道:“賣光了,不好意思。這東西平時沒人買,進貨不多。之前最後一把不久被人買掉了。”
我聽到這價格,看了看他那黑乎乎、帶著潤滑油還是什麼油的手,想起從那綁匪兜裏掏出來的三張同樣黑乎乎皺巴巴的十塊錢紙幣,便知有譜,連忙道:“那算了,謝謝老板!”回到車上,對明瑩道:“你駕照呢?”
明瑩瞪著我道:“要駕照幹嘛?”
我說你拿著駕照塞在上衣口袋裏,冒充便衣女警去問那個五金店老板,知不知道剛剛買冰錐的人住在哪裏。
明瑩冷哼一聲,在後座的一個袋子裏摸了摸,竟然摸出個公安證,道:“你當人家是傻的?還用駕照糊弄人家?”
我看這公安證,上麵還有個紮眼的警徽,真是惟妙惟肖幾可亂真,忙道:“這玩意,得空給我弄一個。”
“盧灣區有個公安博物館,門口大把擺著賣,還要我給你弄個幹嘛?”說著,明瑩便下了車。
我看著她修長的身材和幹練的馬尾辮,心想就她這冷冰冰的傲嬌氣質,估計老板不會懷疑這是個假公安。
不一會,明瑩回到車上,道:“問了。這老板說不知道他們住哪裏,隻知道是附近的小痞子,聽其中一個喊另外一個叫‘三猴’,都是徽幫的。”
“徽幫?”這個名字我略有耳聞。外地來上海打工的人,往往按照老家所屬,拉幫結夥,各據一處。隻要在勢力範圍內,很多工作,比如房產中介、保安(也包括鎮場打手)、保潔、月嫂、小買賣、擺地攤,以及各種賺點小錢的買賣,同鄉人都會受到照顧。當然,這也要給幫會裏抽成才是。黃埔區這一塊,多半是安徽人為主,到了老滬閔路上海南站那附近,就是山東人的天下。
人類社會就是這樣,不管是舊中國還是新中國的上海灘,幫會,總是存在的。
這麼說,我們是要闖一闖這個幫會了?
我對明瑩道:“幫會據點在哪?”
“老板說,在四牌樓路上的一個叫“勝盈棋牌”的棋牌室裏。”
一聽到四牌樓路,我不禁想起了那晚去夜探王永順家,曾經路過這條路。一條逼仄的小路,兩邊房屋十分破敗。但是誰都知道,任何地方,都可能臥虎藏龍,一個不小心走錯了路、踏錯了門、說錯了話,斷根手指那是分分鍾的事。
“你要去?”明瑩看著我道,“這些幫會,不好惹。我們剛廢了他們三個人,這時候去人家地盤摸老虎胡須,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到時候你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