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身子不好,怎麼倒把披風給我了。”金子說著話,忙將披風還給蘇媯,道:“娘,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路途苦寒,說說話正好可以打發時間。

“你想問什麼。”

“羅子嬰人品俊秀,家世又厚,他不但尊敬您和爹,對語姐更是癡心一片,您為什麼不叫他帶語姐走呢。”

蘇媯將狐狸皮的脖套往上拉了拉,冷風若吹進口裏,那後牙槽可是會疼的鑽心。

“說你還是孩子,不懂了吧。”蘇媯笑了笑,道:“夕月王向皇上求親,指明要你語姐姐。若咱們中任何一個人偷摸將她藏起來,都是了不得的罪,可元輒就不同了。”

“不錯,元輒是夕月王的同父異母弟弟,如果是元輒帶走姐姐,那麼就跟咱們沒關係了。”

“聰明!”蘇媯忍不住拍手稱讚。

“其實咱們就不該把語姐姐藏起來的。”

“嗯?”蘇媯還當兒子另有妙計,忙笑問道:“你還有別的想法?跟娘說說。”

因為隻有一盞昏暗的燈籠照亮,金子看不清母親臉上是何表情,不過聽語氣,倒是蠻愉悅的。

金子糾結了一番,終於開口說道:“雖然和親並非遠圖,更是恥辱,可現在情況不一樣,如果因為語姐姐而得罪了夕月國,咱們就會遭罪。”

蘇媯心一驚,她沒想到兒子竟會看的這般透徹,試探著問道:“如今情況怎麼不一樣了。”

金子聽不出母親語氣已經有些冷了,仍說道:“我以前在家聽爹和白新飛叔叔,利昭叔叔他們說話,說咱們皇上是逆取了人家李家的江山,本就名不正言不順。”

“是麼,你爹他們真這麼說?”

“嗯。”金子全然不知母親的真實身份,繼續說道:“可前朝皇帝給咱們姓薑的留下一堆爛攤子,再加上連年內外征伐,新朝廷也是汲汲危矣。”

如果在十幾年前,有人跟蘇媯說這番話,她絕對會翻臉,她一直認為李氏就是天下的主宰,隻可諫,不可取而代之。可現在,當她經曆過悲歡離合,貧窮,戰亂……她好似已經想開了點以前根本想不明白的東西。

“是啊。”蘇媯點點頭,她以前一直以為兒子頑劣不務正業,可如今聽了這番話,原來這孩子內秀於心。

“娘,我覺得您好了不得。”

“嗯?”蘇媯笑道:“嘴怎麼這麼甜,我怎麼又了不得了。”

金子笑道:“夕月國和歸塢國打咱們的時候,我還小,很不懂這裏麵的事。後來長大了聽叔叔們聊天說起那年的戰爭,他們說多虧了爹爹坐鎮後方,從容指揮,而娘您一個弱女子,不怕危險去遊說元邵,最後夕月大呂聯手一起收拾了歸塢國,這才使得危局徹底扭轉。”

“白新飛利昭這些人怎麼還說我。”被人誇,蘇媯感覺臉兒有些發燒。

“他們對娘讚不絕口,十分佩服您呢。”金子說這話時,下巴昂的老高,也是,哪個孩子不喜歡聽外人誇自己的父母。

母子倆說說笑笑,這一路倒也歡喜,仿佛也不是那麼冷了。

及至天微微亮,蘇媯左右打量了下,四周林立黑色的枯樹,極目望去,盡是白茫茫一片,別說人了,就連活物也沒有半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昨夜她和兒子走的是去利州的小道,這些年她常去哥哥那兒,最是熟悉這條路了,可現在處的這地兒,並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