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的道:“在你們身上,不管有多過分,都算不上僭越。哼,朕偏不讓你們稱心如意。”使勁一扯,往空中一拋,珠子似雨點落地,嘩啦聲不絕於耳。
弘曆出了永壽宮,沒去胤禛的停靈之所乾清宮,而是往養心殿走。走了十來步,永壽宮傳來“快點人啊”“梓悠齋走水”的驚呼聲。弘曆回頭,見那火熊熊燃燒,冷笑道:“皇考賞給你的東西,朕要盡數銷毀。留了四張字畫、一隻手鐲、一條狗陪葬,算是仁至義盡。”走了兩步,又道:“四張字畫中,有三張畫的是曹悠苒,你地下有知,是惱恨呢?還是傷心呢?”哈哈一笑,轉身看南邊的天,沉下臉,“不,要斷,就應斷得徹底。不管是朕的長輩,還是朕的晚輩,隻要欠朕和朕額娘,朕均要討回。”
第二日,李欣妍聽說梓悠的事後,黯然道:“自古紅顏多薄命,曹悠苒是,年暮瑤是,哈吉婭也是。”頓了頓,喃喃道:“我算不算得上是?”
李欣妍走到窗邊,看著天空,“曹悠苒,你的魂魄在哪裏呢?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澄清,那次不是我告訴八妹曹語薇在府外,而是孝敬憲皇後無意中說漏了嘴。我不知你為何一口咬定是我,也許是我幸災樂禍的樣子引起你懷疑,也許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當初那樣威脅我,我嚇得一連幾晚歇不好呢。”
李欣妍手持剪刀,修剪窗台上枯萎的茶花枝,“哈吉婭和曹悠苒一樣,對茶花情有獨鍾,怪哉,怪哉。”壓低聲音道:“對了,曹悠苒,忘了給你說,你挫骨揚灰的事,如果要怪,隻能怪孝敬憲皇後好心辦壞事,告訴孝恭仁皇後兩兄弟因你差點大打出手,求孝恭仁皇後勸勸。豈知孝恭仁皇後稟明聖祖,聖祖下旨將你挫骨揚灰,絕了兩兄弟的念。”放下剪刀,苦笑道:“哈吉婭,你肯定沒料到自己是曹悠苒的替身,肯定沒料到最得寵到頭來最慘。” 話剛落音,劉巧兮出現在李欣妍麵前,“欣妍姐姐此言差矣,最慘的是妹妹。”李欣妍淡淡的道:“妹妹好歹有弘瞻小阿哥,姐姐眼下什麼都沒有,比你慘多了。”劉巧兮道:“還有二十八年要在慈寧宮度過,不慘嗎?”李欣妍示意劉巧兮進屋,把劉巧兮按在凳子上,“姐姐陪你。”劉巧兮啜泣道:“謝謝姐姐。”李欣妍在劉巧兮左邊坐下,“最慘的是孝敬憲皇後。”
劉巧兮疑惑不解,“這話從何說起?”李欣妍道:“孝敬憲皇後貴為一國之母,多次被先皇下旨責罵,其中的苦,隻有孝敬憲皇後最清楚。你我得到過先皇的喜歡,但孝敬憲皇後從未得到過。薨時,先皇沒親臨含殮。每年的忌辰,先皇沒親自祭奠。孝敬憲皇後陪先皇四十餘年,卻如此不受先皇重視,是不是最慘?”劉巧兮痛心入骨,低低“嗯”一聲,同李欣妍將目光射向無邊的遠方。
大雪下了半月,白羽覆蓋,天地一片蒼茫。京師郊外的官道上,允禵負手望著東方,小聲道:“悠苒,你終於和四哥相會了,我替你高興。我得以自由,肯定是你的眷顧。謝謝你,悠苒。”緩了緩,又道:“烏倫珠日格,對不起,我出賣了你。我恨四哥負了悠苒,決計不會讓你和四哥合棺。希望你在天有靈,不要怪我。如果真的要怪,我甘願承受。”
忽地響起“咯吱咯吱”聲,允禵循聲看去,見一行人擁著一具棺槨走來。允禵認出是護送哈吉婭去額爾古納的侍衛,快步上前。一行人給允禵請安,允禵道:“不必多禮。”當頭一人躬身道:“奴才要趕路,不擾十四爺看雪的雅興了。”允禵揮一揮手,“去吧,一路小心。”那人道:“謝十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