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直麵的一刻,一切都必須麵對,當你木著臉對別人的時候,人家也會將視線帶走,不會為關係疏遠的你而停留。
恕淩側臉盯著那個麵無表情從身邊走過的人,她與驢騾同樣展顏露齒地隨著孫毅行的身影而改變臉的方向。
“孫毅行,很久不見了。”
或許是因為聽到叫喚,一瘸一拐的人停住,回頭冷冷地望了他們一眼。隻是一眼,便繼續前行。
那一眼感情就像仇敵相見,分外恐怖。恕淩頓時感到一種被冷落的打擊,她懷疑自己是否認錯了人?
盯著他小腿上的那根古怪綠藤,不由讓人猜想:他會不會是被古怪的綠藤控製住了?或是被他的父親敲壞了腦袋?
失去不愉快的記憶未嚐不是件好事,但被人奪去最珍貴最不舍的記憶未免太可悲了。
清風拂過,帶來竹葉沙沙作響之聲,幾片枯黃的竹葉從空中旋落,所有視線對象天空。
頭頂上空竹子搖曳,腳旁竹葉翻飛,仿佛置身於夢幻竹林。
那一日,天還沒亮……
“路上小心!”聲音很輕,十歲男孩目送他七歲表弟的背影蹦蹦跳跳地朝著山間小路而上。
轉身回屋的瞬間,位於屋子東麵的小竹林裏,出現了如螢火蟲般飄動的閃光。
在秋季看見螢火蟲對他來說很少見,在秋季夜幕將退去時看見螢火蟲更是稀奇。男孩帶著好奇心慢慢走近小竹林,所見之物嚇了他一跳,一隻受了傷的麋鹿被螢火蟲包圍著。
之後一連幾天,男孩都會在隱蔽的地方為可憐的麋鹿治傷。
直至有一日,家裏來了一位神秘老者,男孩吃下母親遞給自己的甜糕點後,一切與他母親有關的記憶從此停頓。
“我無法送你回去,祝你一路順風!”
赫然出現在孫毅行眼前的人,手上拿著那根怪藤,而他自己腿上的傷已經痊愈。
孫毅行右手被抬起,手背感到一陣冰涼,怪藤落在了他的手上。他五指一攏,對眼前的綠發男子道了聲:“謝謝!”
風已散,夢已卻。夕陽餘暉灑下樹林,伏在岩石上的人悠悠轉醒,隻見同伴在一旁低頭吃草。“剛才……做了個恐怖的夢,我被一根莫名其妙倒下的竹砸暈了?”
…………
手裏拄著拐杖,肩膀上站著著烏鴉的古怪褐發男子,引來了山民們的注視。
背後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議論之聲,再次衝擊著田真的感官。
這回的確是衝擊,他的臉上沒有笑容,因為他笑不起來,師父的去世對他打擊還是很大的。手上的拐杖說它自己是遙木,卻無法提供他渴望的東西。從心存希望到麵對失去,落差太大。
那些個指指點點的手勢,說長道短的聲音,無不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傷心出自那一個又一個棄他而去的背影。
田真垂著頭拐進了一條小巷,看見一群人,多數是小孩,也有不少大人。個個都滿心期待地睜大雙眼,豎起耳朵,看似在期待欣賞什麼奇珍異寶?
田真走過去站在幾個小孩身後,隻見一個老婦人盤坐在牆腳邊,她用一隻筷子在瓦片上敲了幾下,彎著眼睛,口中說道:“今天故事開講了。”霎時,人群裏響起一片掌聲。
“有一個樵夫砍完柴傍晚回家的路上,一麵走還一麵撿著枯枝,就在他彎身撿起雜草叢中的枯枝時,兩塊嵌在土裏的木頭出現在他眼前。
令他驚訝的是,撿起一看,這不是兩塊普通的木頭,而是造工精致、栩栩如生的一男一女木雕。
樵夫見四下裏沒人便起了貪念,他心裏琢磨著,估計這是前些天裏那場大雨所致。經過一番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將木雕帶回家。
樵夫家擦得幹幹淨淨的桌子上,兩件以為自己重見天日的木雕彼此對視而笑,日久生情。”
“木頭也有感情?這樣的故事果然是用來騙小孩的。”一個站在巷口,手裏拿著烤雞腿的女子說道。
田真兩眼一瞪,立刻蹲下裝作撿石子,他在想:難怪聲音那麼耳熟,原來是崔碧嬌。說過會追上他們,田真卻遲遲沒有去找他們,為此他心中多少有愧。
隻聽崔碧嬌被人群你一言我一語的趕走後,田真才在幾個孩子好奇的目光中直直站起。“咳,這裏的石子真有趣。”
聽到他那句話後,孩子們才一臉無趣的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