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段(1 / 3)

了力,盡了心,黎瑾泉下有知,或會消除對她的誤解?

她開始默默的向外走去,走了幾步,敏[gǎn]的,她覺得一對使人心顫的眸子在她身上巡視,那眼光,使她再也邁不出步子,她微微回過頭來,之諄正默默的,緊緊的,深深的,定定的凝視著她,她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他為什麼看她?為什麼?他不是完全忘懷了她?他——希望她留下?他——恨她?

她猶豫了好半天,她無法猜到他的凝視表示什麼,若是猜錯了,不是更使人尷尬和難堪?她吸一口氣,大踏步的走出去,她今天為黎瑾來,她以後仍能在墓旁吊祭黎瑾,亦築,別傻,走吧!她走出大門,她完全沒有聽見背後那一聲抖動得像葉片上的露珠,輕微得像小提琴弦上的一個音符的歎息。

亦築的離開,帶走了之諄整個世界,他更孤單,更失意,更痛苦了——他說不出,亦築的離開,比黎瑾的死更使他不能釋然,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情啊!

亦築慢慢沿著街道走,這裏離家雖然很遠,她卻決定要走回去,破例的,她向學校請了一天假,她決定利用這一天,好好的想想,近半年來的一切仿佛是個夢,是個模糊不清的夢,該是夢醒的時候了吧!

新生北路的車輛很多,路又窄,必須十分小心的走,人生的道路就是這麼一條窄路,一不小心就會走錯,或者被路上的車輛所傷,她已走錯了一次,或者,還有第二次機會給她嚐試?

她慢慢的走,小心的走,走錯一次的滋味她嚐過,不能再錯了,再錯一次,她會倒下去,再也爬不起。她一向自認堅強,然而,隻是外表堅強罷了,誰能了解她內心感情的軟弱?

快到中正路了,隻要過了中正路,就是單行的新生南路,那將是條好走的路,平坦,寬闊,隻要過了這個十字路口——

“滋”的一聲,一部漂亮的汽車停在她身邊,她眼花的,吃驚的,難道走錯了路?車門打開,她看見那一對使她心髒悸動的眸子,疲乏的,難懂的望住她,之諄不是在殯儀館裏?他追出來做什麼?

他不說話,隻是那樣望著她,是要她上車嗎?她猶豫著,矛盾著,那慣坐的位置,那樣強烈的吸引她,上車吧!無論如何,他是再也騙不到她了,那麼,讓他載著她越過這個十字路口,踏上了平坦的另一條路上吧!

她吸一口氣,慢慢的坐上去,關上門,汽車緩慢的朝前沿出去。似乎,是一個開始,又是一個結束!

路途是那麼長,像永遠都走不完似的,同處在一個小小空間中的兩人,卻是那麼沉默,沉默的時間是使人難堪的,亦築開始後悔為什麼要上車了!

之諄隻是專心的開著車——專心得令人懷疑,他離開殯儀館,隻是為了趕來送亦築一段路?他看著前麵的路,似乎前麵有許多阻攔,必須聚精會神的應付,否則就達不到目的地。

開得十分緩慢的車終於到達靈糧堂了,之諄把車停在街邊,他那依然英俊的憔悴臉上,突然現出一抹猶豫的,非常奇怪的神色,似乎想說什麼,又有一股強大的壓製力量,他暗暗歎了口氣,終於忍住了。

亦築心裏是那麼渴望,渴望他能對她講話,無論講什麼都好。當她決定上車的那一刹那,她幾乎完全不恨他了,不知道為什麼,要她恨他是件那麼困難的事,雖然他曾傷害她——他帶著田心故意在黎瑾的婚禮向她示威。但是,她曾愛過他,那強烈的,深厚的,灼人的愛,能遮蓋,包容—切的過錯,甚至傷害。她不能否認以前愛他,現在——仍然是那麼無奈的愛著他,愛,對她來說,是一輩子的事,她愛上一個人,怎能因某種原因而改變?即使是恨——沒有愛又怎能有恨呢?但是——亦築失望了,他什麼都不講,甚至不看她一眼,她完全不懂了,他為什麼要送她?難道他也變得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