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夫婦相識而笑,對鄭楹千恩萬謝。
“二位請先在此安坐稍等,”鄭楹冷靜道,“容我去問阿樟要令牌——阿樟剛開始學著理事,高將軍前不久給了他一隻令牌,興許能派上點用場,總比空口白牙的強。”
鄭楹走到門口,忽轉身打量了一下萬願圓,略一遲疑後,請萬願圓同去,說是為了好辦事。馮廣略正摸不著頭腦,急不可耐的萬願圓已起身隨鄭楹出了門。
到了鄭樟住所,鄭楹留萬願圓在外麵廊下等候,自己來到房內。鄭樟看到姐姐,笑著起身迎上前。
“阿樟,姐姐想借你令牌一用。”
“令牌?姐姐你……要令牌做什麼?”
“有個當官的犯了點事,被關在牢裏等待發落,家裏人懸心,想見一麵,那邊卻不肯通融。他女兒與我有些交情,就來求我,我心想,她不過是求父女一見,必不會節外生枝,再說烏鳥私情也屬人之常情,不好太絕情,就應了下來。我們兩個婦人,不好辦事,單塞錢也行不通,就想借你的令牌一用。”
“這……”鄭樟遲疑。
“阿樟,姐姐還沒開口求過你什麼吧,今日若不是……”
“姐姐!”鄭樟一臉為難,半是撒嬌半是抱怨道,“別的什麼都依姐姐,此事……我初掌事,正事還沒辦一件,倒先徇私,高將軍跟姐夫知道了,恐不大好。”
“這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你看看外麵那位夫人的文弱樣,還有我,別說拿到一個小小的令牌,就算給我們尚方寶劍,我們也做不出什麼來。真有什麼,都由姐姐擔待。不是姐姐故意為難你,若為別的,哪怕是為她的丈夫求我,我也不會想到來煩勞你,可她是為她父親,你知道,姐姐……最見不得骨肉離散的場景……太苦了。”鄭楹說著早已淚流滿麵。
鄭樟隔窗隱約看到屋外女子,見她確如姐姐所言,眉眼間愁雲密布,衣飾姿容也仿佛官宦人家女兒,回頭又見姐姐哭得傷心,心中大為不忍,思慮再三,終於還是開了篋屜取來令牌交給了姐姐。
鄭楹拿到令牌,仍不急於出發。因陌如的兄長是府中護衛,鄭楹便囑咐陌如悄悄去哥哥住處取一身換洗的護衛行頭來。陌如一一照做。
行頭到手後,鄭楹吩咐馮廣略換上,自己也換了樸素衣裙,另帶了許多銀錢梯己和一把華美佩刀,這才與馮氏夫婦一同前往南門大牢。
這麼一番折騰,到南門大牢已是午時,三人同行,鄭楹與馮廣略走在前麵,萬願圓跟在後麵。
鄭楹先上前對守衛斯條曼裏道:“奴家是詹將軍夫人侍女。這位……馮娘子的父親關押在此,馮娘子想見父親一麵,因與夫人相厚,便找到夫人向詹將軍說情。因不是什麼大事,詹將軍便令護衛拿令牌帶她前來,臨行前,夫人怕你們不信,白耽誤時間,又吩咐我帶上此佩刀作為信物同來,好讓馮娘子早些見到父親。”
馮廣略站在一旁,適時亮出令牌鎮定啟口道:“將軍令卑職隨同探訪,免得生出什麼枝節。”萬願圓則在後麵不住抽抽嗒嗒,三人配合十分默契。
守衛認出佩劍確是上司的那把,令牌也出自禁軍,兩樣信物都對,又見此情景,疑心就去了大半,令開了牢門,放三人進去。
“數年不見,楹娘竟似乎變得聰明了不少。”馮廣略心裏正想著,忽然,原先走在後麵的鄭楹快跑著從馮廣略身側擦過,將馮氏夫婦甩在後麵。
夫妻倆納悶地對視了一眼,不明白為何鄭楹一個外人倒比自己更顯迫切。
鄭楹跑到牢底,怕兩人待會出現耽誤自己問話,又匆忙折返回去對馮廣略悄聲道:“當年薛王案,萬侍中是知情人,我想先問他些話,再讓你們親人相見,好嗎?伯淵,此案與令尊也有關,你也可趁此聽聽看自己多年的堅持是對是錯。我不讓你出來,你萬不可出來,願娘,你也一樣。放心,保證不會耽誤你們見麵。我幫了你們,求你們也幫我這一回,行嗎?”
馮氏夫婦這才明白為何鄭楹如此急不可耐。兩人也都是通情達理之人,聽了這話,隻好強忍住急切,止了腳步,不再向前,由鄭楹孤身一人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