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這種忐忑不安,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猶豫,眼前浮現的卻是梅龍的臉,她對他說——明年的今日,我會站在斷腸橋頭等你回來。轉而又記起二叔的話,他告訴她——傅作翊是她的弑父仇人,與她不共戴天。心中駭然一軟,立馬退後去一步,他的手就這樣空蕩蕩地舉在半空,四下裏的溫度愈發得冷,她卻也是冷言冷語的一句:“我回去了。”說罷便轉身快步走上樓道去,他正欲叫住她,猝然伸出手去想要挽回,卻隻來得及攥落幾絲烏發,軟綿綿地躺在指縫間,雪點窸窸窣窣落在上邊,殘餘他一手青絲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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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3)閨怨離恨在寒窯
暮天一色的雪夜裏,一點光亮自小騎樓的七彩琉璃窗前透出來,那走廊上的款冬花被雪水*了花瓣,已經微略有些泛黃,傅作翊在門前躊躇了半晌,步履蹣跚,幾次抬手欲想敲門卻遲遲不見落下,今日是他們約好去花鋪的日子,他卻帶了關雪去,留下她一人過這個聖誕節,結婚五年來的第一次。
耳畔微微發疼,自己的聲音猶在縈繞:“隻要你高興,我就是背著你從這司令府一路走到永邑街又何妨?假若天公也不作美,你便在後麵替我打著傘,咱們像一對兩小無猜的小情侶一樣在那大雨滂沱中漫步。”一字一句,辭藻美得那樣不可方物,他信誓旦旦在她麵前斷言,她笑靨如花,輕輕勾住自己的尾指:“你若是敢騙我,我就恨你一輩子。”他原以為這世間上所有的事自己都可以說到做到,唯獨這一次卻失信於一個女人,此時此刻叫他有何顏麵去見她?思前想後,徘徊再三,他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了手。
甫一轉身,門內赫然“砰——”地一聲巨響,他心中一驚抬腳便踹開了門,眼前卻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白色琉璃燈下閃著尖銳的光芒,那壁上的西洋掛鍾硬生生被砸出來一個大口子,指針歪歪斜斜卻隻頓在十一點五十幾分的地方,鏈子咯咯作響在一室靜謐中顯得異常清晰。四下裏隻開著一盞黯淡的壁燈,空氣中卻蔓延著極濃重的香氣,那傅作翊擔憂地喚道:“小茜?”話甫一出,那暗角處驟然傳過來一陣似笑似哭的聲音,卻是聽得叫人毛骨悚然:“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裏等了你多久?我今日起得早早的,穿了最漂亮的衣服擦了最名貴的胭脂,滿心歡喜坐在這個窗子前巴巴地等著你,沒想到一坐就坐了一整天。”她額前垂下來幾抹劉海,卻將眸子裏的淚光盈盈掩住了,乏力地將手一指:“我望著這個掛鍾,指針嘀嘀嗒嗒走著,你說過的話一遍又一遍在我耳畔響起,我多想把時間留住,等你可以如期而至,甚至不惜自欺欺人拿香水瓶子去砸。我告訴自己你一定是被緊急的軍務給耽擱了,可你猜我方才看見了什麼?”
他心中一陣陣發虛,嘴巴一張一闔卻是如何也吐不出半句解釋的話來,她呲呲地笑著,那淚痕裏淌了一臉的笑意,一字一句猶如鋒銳的尖刀直戳進心底最深處:“我看見……你送那個女人回來,將手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