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趕緊放手!”她急怒交加,覺得骨頭都要叫他給掐碎了,隻竭盡全力去扳他的手指,可他依舊紋絲不動,兩隻手好似要融為一體,他手背上裹著薄薄的白紗布一絲絲滲出血來,卻好像不知痛似的,怒不可遏:“關雪,好一個處心積慮,環環相扣,我傅作翊半生戎馬竟然敗給一個女人!竟然引狼入室!”他句句皆是語帶雙關,半分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突然將手一甩,她冷不防狠狠跌出去一個趔趄,硬生生撞在廊道的半高欄杆上。
關雪“啊——”地一聲驚呼,整個身子往後翻去,驟然懸在半空,她怕到了極點,兩條腿在空中胡亂晃著,沒有任何著落點,右手卻被緊緊地拽住,她驀地仰起臉來,電光石火之間,原是那傅作翊伸出一隻手去緊緊攥住了她的腕子,白紗布的縷絲拂在皮膚頓然生出癢癢的感覺,她手心裏全是汗,卻是一寸一寸緩緩往下滑去。此時那傅作翊手背上是火辣辣地疼,卻是如何也不肯放開,一根手指也不肯鬆開,他原以為她幹出這等事本應是死不足惜,卻在瀕臨死亡那一刻他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自己麵前,他無法麵對爾後突如其來的分崩離析,他萬分焦急地喝道:“千萬別放手!”她自心底憎惡他,執扭道:“滾開!我便是跌下去粉身碎骨也不要你救!”他勃然大怒:“你*給我住嘴!生死關頭你還要胡鬧到幾時?”
話甫一出,那關雪頓然語塞,生死關頭……她屏著呼吸緩緩向下望了一眼,因著懸在半空,地下的景物都變得極小,*呼呼有冷風掠過竟生起一片毛骨悚然的寒意,關雪不敢再看,手指卻驟然拽緊了傅作翊。遠處的近侍衛戎早早便聽見了這方的爭吵聲,紛紛快步地趕過來,見著這般驚心動魄的場麵也當下一驚。那傅作翊將頭一偏,怒斥道:“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救人?”聞言,大批士兵轟然一哄而上,取來了粗麻繩和軍用繩網,方才將關雪救了上去。
雙腳一著地她竟軟綿綿地跌落下去,那傅作翊眼明手快猝然一個馬步撲出去,將她緊緊摟在自己兩臂之間,她的身子瑟瑟發抖,眼前卻是一陣天旋地轉,耳畔嗡嗡作響,好似有人心急如燎地喚著她的名字:“關雪……關雪……”可她此時隻覺渾身無力如同被抽去了氣息,呼吸聲幾乎微不可聞,嘴角微瑟隻喃喃道:“我什麼也沒做過……不是我……不是我……”
眼前忽然一黑,驀地昏厥過去。
☆、【第六章】(2)雲賞衣裳花想容
【第六章】(2)雲賞衣裳花想容
直到深夜十二點,關雪方才蘇醒過來,她下意識地抬著手去擋那冷不防侵進眸子來的鵝黃燈光,還未完全適應好強烈的光線,耳畔忽然傳過來一把輕柔如水的聲音,宛如冬日暖化的融雪,軟綿綿:“小雪,你可算是醒了,如今可覺得好些了?”眼前是甄茜放大了數倍的臉,卻是眉目堪憂地看著她,她微微一怔,正欲開口問,那甄茜已接下話來:“你先別說話,我曉得你想問什麼。你今早險些失足墜樓,多虧宜生及時來救,回頭我見你受驚昏過去了,便叫宜生將你先湊近著暫歇在我這屋子裏了。”
關雪微微點頭,整個身子如同泄氣的皮球軟趴趴伏在床褥上,腕子隨之也隱隱作疼,她抬起來看了一眼,原是淤青了大片,脈搏處竟還指痕斑斑,她的思緒驟然紊亂,宛若纏了密結的蛛網,千絲萬縷。那傅作翊說假若甄茜死了,他便一輩子也不會愛她……他為何一口咬定她存心存意要殺甄茜,他為何認為她會為了愛他而對甄茜狠下殺手,她又為何會如此不擇手段地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