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甫一出,那傅作翊倒覺得他所言甚是,此案原是由陸軍師長接的茬兒,他深知那陸軍師長品性魯莽大意,絕不會察覺到如此細微深入的環節,倒是眼前這個鄭魏良辦事緊慎周密許多,便說:“繼續往下說。”鄭魏良答應一聲,如實道來:“鄭某認為此物應是偵破此案的關鍵所在,盛京一帶養鷹的人家並不常見,想是歹人從城外帶進來的才對,如此一來,隻要尋遍盛京裏頭養鷹的人家,一一審問,便可水落石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傅作翊微微一怔,轉念間便想起來方才黎醫生的一番話,兩人卻是異口同聲地指明盛京中養鷹的人家極少,紮著白紗布的右手不禁在沙發扶手上按了按,當下便生來出一股火辣辣的赤痛,他定定地看著負傷的右手,眼神漸漸冷至極點,恍惚間所有思緒便紛紛似放舊日影片般不斷交織切換:寶軒戲館,半場離席,槍殺,鷹毛,關雪……

那鄭魏良見他此時眉間隱隱透出憤如噬人的氣息,不由得自心底升起來大片寒意,卻是不明所以,隻踹踹不安地等候他發話。許久,才聽見他說:“不錯,繼續追查下去,必須得查個徹徹底底。”說罷便命葉副官去房裏那保險櫃上取錢來,那鄭魏良兜著鼓鼓囊囊數千元的錢票自然笑得合不攏嘴,忙附言:“總司令請放心,總司令請放心。”

那葉副官送完鄭魏良回來,傅作翊還坐在鱷皮沙發上拿著那塑料袋子默默思量,他方才立在旁側原已將那鄭魏良所言聽得明明白白,當日在小瓊樓亦將絕目看得清清楚楚,因著此物牽涉到關雪,那會子才不便開口,饒是如此,看總司令方才怒氣頓生的神情大抵已經知曉了個八九不離十。葉曉陽此番隻覺“寶軒戲館槍殺”一案的真相雖則已漸漸浮*麵,可所有的證據竟同時將矛頭指向了關雪,竟將她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深淵之中。

他尤在思緒,卻驀地聽見“哐噹”一聲,傅作翊猝然一腳踹開那黃花梨木桌,原本盛了煙灰的煙灰瓷缸驟然跌落下來碎成兩半。那葉副官心下一驚,忙道:“總司令,關小姐也許不知情……”他將頭一偏,聲音提高了幾分:“你也聽出了她與此案有關?她在哪兒?”

關雪在床榻上輾轉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不耐住起了個大清早,見絕目挨著鐵架子悉悉簌簌地抖抖翅膀,便曉得許是外頭呼隆隆又起風了,隻隨手披了件羊絨裘衣拿著藥箱子便出門了。往司令夫人小騎樓去的園道兩側皆是舉著掃帚沿途清理的傭人,暮秋過境後的寒冬,如今的小道已經尋不到任何落葉的蹤跡,她緩緩走在道上,前方的傭人目光遙遙地望過來,一步一步感覺卻是如此熟悉。

她眼前驀地閃過一幅朦朧的畫麵,好似是個深秋季節,在這條小道上,黃葉婆娑,兩側依舊有傭人沙沙地掃著沿途飄落的敗葉,一男一女,一前一後,卻是默不作聲地走在上頭,那男子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西服卻隻是背對著那女子,那女子緩緩跟在他身後尋著他的足跡來走,身後跌落的是黃葉,墜落的卻是那女子的心。

因著畫麵裏那男子一直背對著她,她極力地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卻在距離咫尺時頓然回過神來。她抬眼一瞧,原是自個兒的鞋頭磕在那門跟上了,稍稍定神,輕輕叩了幾下門便拉門而進。甫一進門,七彩琉璃窗的光輝冷不防罩在她臉上,一簇紅一簇黃,倒像是將那滿天的霞彩當作花黃貼在臉頰上邊了。她向前一步,眼前那張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