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肯它啃的是我這顆心,也不許你傷自己半根手指頭,以後你若敢再拿自己的肉來喂它,我便要了它的命……她心想他那般玩世不恭的男子時時刻刻透著如同蒼鷹般的桀驁不訓,若不是個團長職位應該也是個旅長,竟甘心屈職於一名傅家軍的守夜步兵?她承任她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為什麼,他越是不想她提過往的事,她便越是死心不息要填補空白的記憶。他就好似一道覆著層層厚繭的迷團,他眼裏明明有終年不化的惆悵,到如今她仿若都還對當初的相逢相認渾渾顎顎,可他又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不容她去潛心質疑。
那絕目忽地鳴叫一聲,她驀地抽回思緒,見它聳著翅膀去揉那頂上的絨毛,腦袋一側一側的,敢情是在梳虱子吧。關雪見它這般愛美的逗趣樣兒,倒是想起忘了問梅龍它是雄鳥還雌鳥,隨手在旁側摘下一朵滿天香給絕目戴上去,再拿粉盒裏的小鏡子湊到它麵前,笑道:“你瞧,是不是很好看?”見它一愣一愣偏偏頭,她方才記起絕目原是看不見的,花再美對它而言還不如一條小蟲子來得歡喜,她悶悶地拿開粉盒,自言自語:“你若能看見,哪會跟我在這兒瞎折騰,老早就飛去縱橫藍天了,如今咱們一個孤一個瞎,也好日後相依為命了。”它哪裏聽得懂關雪的話,撲撲翅膀算是回應她了。
門外的鐸鈴赫然叮叮當當響起,關雪心中一緊,驀地站起身來,那傅作翊反手便推門而入,轉而又回過頭去吩咐立在自個兒身後的葉副官守在外頭候著。他大步流星邁進來,今日穿的是一身叫人見了便會肅然起敬的戎裝,黑色的馬靴底下沾了一點一點的汙泥,看樣子是剛從練馬場回來。
傅作翊隨手摘下頂上的鑲徽軍帽,卻留意到梨花木桌子上不知何時多的一盆滿天星,正要開口,卻那關雪在身後悉悉簌簌不曉得藏著些什麼,將頭一偏,她又藏得深了一些,好像生怕他瞧見似的,耳窩裏一遍一遍縈繞著梅龍的聲音:他不是好人,他不是好人……一顆心心頓時懸上嗓門兒來,隻瞪著一雙敵意黯然的眸子故作鎮靜地等候他發話。
那傅作翊眼明目鋒,不過是眨眼順間便瞧見了她身後一頂簇新的軍帽,心裏不由得一暖,他以為當日她真真正正是將自己忘得一幹二淨了,不想原是小女人耍耍性子故作不認得他,好叫他心中懊悔,不禁好笑她竟使這樣的雕蟲小技,故作嚴肅道:“你身後藏的是什麼?”關雪心下一驚,原本冷峻的眼神漸漸變得遊移,隻支支吾吾說著:“沒……沒什麼……”手卻是緊緊拽著軍帽,失去了方向感,好似唯有那帽沿裏積蓄著全部的力量,上邊兒一針一線都像是她對梅龍的千言萬語,別人偷不走也奪不去。
那傅作翊以為她是因為事情敗露會失了驚喜才這般困窘不已又不知如何作解釋,原本沉肅的臉色漸漸緩和,抬眼間便注意到露在她半側身外頭的絕目。他下意識緊了緊眉頭,問:“你何時養的一頭鷹?”關雪不曉得他要幹什麼,順勢回頭看了絕目一眼,他卻趁機奪過她手中的軍帽,她“啊”地一聲回過頭去,他卻已經揚得忒高笑意盎然地開口:“遲早都是我的東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