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必藏著匿著?”話甫一出,她驟然生上來一股莫名的怒氣,隻心急如燎墊著腳跟子去搶,怒道:“還給我!”

他嘴角的笑意一分一分加深,卻並不作聲隻由著她去搶,他的個頭忒高,她極力伸手去夠卻連帽沿亦夠不著。那是她費了半月的心思才做好心心念念著要送給梅龍的,他堂堂陸軍總司令竟使這般下三濫的手段。她急怒交加,她自心底鄙疑他,憎惡他,脫口便反駁:“不是給你的!”那傅作翊揚在半空的手驟然一僵,她卻憤恨地撇過頭去,淡淡地開口:“這是送給我心上人的,不是你。”

他是堂堂的總司令,傅家軍的首級軍官,他心中築著一座可瞰天下的城池,她的一句話卻如同雷霆萬鈞一字一句錐得他心如刀絞,他曾對她至死方休的心漠然置之,他曾親手將她摧殘得遍體麟傷,他曾用最惡毒的言語一遍一遍詛咒她下地獄。他說過:她命硬得很,一時半會死不了,即便死了也是死不足惜……他的眼神黯淡而淒惶,她說得對,他也許喜歡她,但那也許不是愛,他是戰場上的英雄卻成了情場裏的逃兵。他滿心迷惘如同煙霧滾滾一絲一縷也化不開,她心裏竟有了他人,她原不是做給他的,她原來當真將他活生生忘卻了,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著:“這是你送給心上人的……不是我……”

手中的軍帽嘩地跌落下來,他好似聽見自己一顆心跌在地上砰然碎掉的聲音。她看不懂他眼裏的悲切,見那軍帽直直落在地上,忙蹲下`身子揀起又往後退下幾步,萬分焦急地拿手細細拂去上邊兒的塵土,她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揚手一指下逐客令:“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那傅作翊嘴角瑟瑟好似還想說什麼,口半張著半響卻又欲語還休地抿了抿嘴,她不悅地將腳一跺:“還不走?”他原是深深凝視著她,聽見她腳下一雙高跟靴子咯地一聲磕在地上,恍惚的思緒驀地清醒過來,關雪自上回負傷至如今已有半月之久,連帶替甄茜施針的日子亦無可奈何地緩後了半月,他顧及甄茜隨時可能舊患複發,已是心急如燎,不由得開口:“你若不想見我,以後我大可不再踏入小瓊樓半步,可你曾經答應過我要保甄茜十年無虞,此事你必須說到做到!”她不待見他這般不容拒絕的口吻,活脫脫是在命令部下的士兵,將下巴一揚,道:“有麼?我可記不得了。”

甄茜便是他最不可逾越的一道防線,可她竟然出爾反爾,她竟敢拿甄茜的命當樂子來戲弄他,他心中頓然屯積起一團怒氣,垂在身側的手被捏得哢哢作響,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在案上,咬牙切齒:“蘇爾瓜爾佳.關雪!你不要一次又一次挑戰我的耐心,我警告你,不管你是瘋是傻,十年之內甄茜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會叫你死無葬身之地。”他的眼裏就似要噴出火來,額前的青筋暴跳著仿佛隨時會迸裂開去,如此凶暴恐怖的傅作翊令她不寒而栗,竟跟方才那個與她小爭小執了半響的他判若兩人。她聽得清清楚楚他方才是喊出了她的真名,正欲開口卻驟然記起他的一句“死無葬身之地”,此時隻是驚慌失措不敢作聲。

身後那絕目許是受到震懾,猛獸遇驚反攻的本能使得它展翅舞爪著朝他徑直撲上去,傅作翊當下就抬手去擋。她來不及上前阻止,那絕目一伸爪便已在他手背上狠狠刮出來三道刺目的血痕,他“啊——”地一聲咆叫緊緊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絕目凶悍地鳴叫一聲,翅膀大張著又朝他撲過來。門轟然“哐當”一聲被踹開,那葉副官見總司令手上淙淙流著血,哢嚓一聲子彈上膛對準了迎麵撲來的絕目,關雪心下大驚:“別開槍!”說時遲那時快,傅作翊一把扯住葉曉陽兩人縱身一躍快速飛撲出去,當下避開了絕目的猛攻。那關雪見勢大歎不妙,上前一步,屈指便打了個響哨,絕目聽見主人的指令唯有忿忿地停止了進攻,卻還滿麵憤怒立在鐵架子上猛煽著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