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放了季慈兒,坐在顧念青對麵,“她最近受什麼刺激了?”他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內因掃除幹淨,就隻剩下外在的幹擾因素了。
顧念青摩挲著杯壁,怏怏不樂地說道:“長公主在鬱禾的體內。”
霎時間,顧念青的話像一枚炸彈讓這個房間裏的人炸開,驚慌失措地望著他。
季慈兒激動地上前問道:“你再說一遍,什麼東西在鬱禾體內!”
從出生的那刻起,她就來到這個世界。所以說,這具身體不是夏深晴,卻也是夏深晴,不是季慈兒,也就是季慈兒。沒有其他的靈魂曾經占據,完完整整的隻屬於季慈兒一個人。
然而,鬱禾不同。半截子時間穿越而來,有許多微妙的時機。長公主的自我防衛而死,鬱禾在另一個世界的死亡。異時空的兩者,因不為人知的因素而糾葛在一起。
季慈兒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誰會勝利,或許鬱禾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對不對。所以葉白讓自己不要管鬱禾的事情,是因為他知道鬱禾會離開是不是。
“小鬱兒失控過幾次?”葉白著手準備處理掉新的阻礙因素。
“兩次。”顧念青低聲說,“一次昏迷不醒,一次在意識清醒的狀況下。”他之前恍惚的心神因眾人的凝重氛圍又死灰複燃。
他等不了那麼多,這次回來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葉白和他去映雪山去盜取玥寒玉。等他光明正大打敗北櫟國也不知是猴年馬月,他等不起也不想等。
季慈兒心如刀割,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不止是藥劑的原因,還有一身而主的原因。她要怎麼辦才能幫助鬱禾,季慈兒的大腦此刻如亂碼一般。這些神靈鬼怪之事,她是一點兒也不擅長。
“鬱禾要是不記得你們,你們也不要亂說話。她對你們有記憶,但是無法對應相應的人而已。她是聰明人,不要讓她發覺怪異之處。”
要說怪異,鬱禾早有所感。為什麼這次見到“季慈兒”,她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樣。季慈兒的性格不是應該更加活潑一點嗎,怎麼和水秀一樣穩重了。而且看上去也和自己不太親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從無名居逃走沒有和她打招呼,她還在生自己的悶氣。
“慈兒,你這就回去了嗎?”鬱禾稍稍阻止了她的轉身。
“嗯,你們旅途勞累,還是早點休息才好。”水秀略感尷尬,隨即又補了一句:“有什麼話,我們明日再說好嗎?”
她盡可能地學著二小姐的語氣,希望鬱主子不要產生懷疑,不要產生懷疑。
思考了一下下,鬱禾爽快地答應了:“好啊,那明日再找慈兒。”
終於安然無恙毫無破綻可言的離開鬱主子的房間,水秀心鬆一口氣,腳步卻越加沉重。
這裏的環境很熟悉,雖然不清楚是那間房。榆水正脫了鞋爬到床上,和他的衣服作鬥爭。
她迷惘的看著四周,不曉得他們的態度為什麼那麼怪,顧念青帶來了她不認識的朋友。而那些人卻十分親昵地叫著自己。那個穿白衣的男子和葉白好像,竟然也叫自己“小鬱兒”。
“娘,我解不開。”榆水放棄,無辜地坐在被單之上,向鬱禾求助。這件衣服的扣子好緊,他扒了好久就沒鬆開。
鬱禾溫爾笑道,“過來,我來幫你弄。”暫時拋下自己的不痛快,鬱禾手把手地把榆水衣服上的死結解開。
“娘,你不會忘記榆水吧。”他坦率無遮掩的目光落在鬱禾的臉上,雖然顧念青說鬱禾生病才會這樣,可是自己生怕鬱禾會忘記自己。
不明白榆水何來此問,但她有耐心地回道:“當然不會忘記榆水啊,哪有娘忘了自己孩子的。”
話雖如此,鬱禾卻心頭一震。如果她離開,這些與她有共同記憶的人,要怎麼辦。鬱禾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有時候被事態所逼急了,她都想要一走了之,哪裏顧得上其他。
轉眼之間,她由醫生職業的需要轉變成從心底真誠的考慮。這樣的成長,隻用了短短的時間。人若是換了一個大環境,從一無所有開始,就會有不同的心境和可貴的收獲。
“娘,我們拉鉤約定好不好。”這是鬱禾告訴他的,做了約定的事情,鬱禾是不會反悔的。
“好。”鬱禾伸出小拇指,祈求這份約定能夠如願實現,不做食言之人。
榆水這才滿足地露出燦若陽光的笑容,點亮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