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想到自己那位同窗好友的脾氣,忽然有些感慨。他看了一眼手邊正在修訂整理的‘屍魂界犯罪一覽’,那個熟悉的名字後麵注明的是,叛變。
一旁的黑貓如法炮製地盯著看,見他沒動,一爪子把那張紙抓得稀巴爛,而後仰著頭走了。她隻是來串個門,等鐵齋進完貨後就回現世。隻因看到了遭心的東西,所以連一刻都不想呆了。
她想起了還在現世那個男人,他一定不樂意聽她講這個見聞。
那個叫雲沾衣的曾是她的三席,如果不是瞬步太差,或許就是邢軍副軍團長。當初隻是想讓她多受些鍛煉然後提副隊,這才在隊長會議上提了她的名字,誰知卻是走錯了路。
對此那個男人也說過同樣的話,可歸根結底他們還是認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沒多少人有錯。這不是在互相推卸責任——事實上這種事如果要做的話,早幾百年就做了。
回到現世時浦原喜助正坐在店門口曬太陽,看到他們回來,臉上露出清淺的笑。這個人慣會偽裝自己,什麼情緒都能好好地壓在心底,表麵上一點不顯。能讓他連笑都擺不出的,隻能是關於雲沾衣。
二番隊曆史上有兩個三席,一前一後,成就了屍魂界最精彩的兩段傳奇。然而無論是當初驚豔了那麼多人的浦原羞澀的笑,還是雲沾衣招牌般的雅痞模樣,如今都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冰冷安靜的地下監牢般的死寂如潭。
距離雲沾衣從無間地獄消失一年多,浦原喜助並沒有多難過,隻把這當成了她例來慣用的伎倆,不告而別地消失,突如其來的出現,總有一天會回來。他並沒有親眼見到無間地牢裏的情形,也沒有聽到藍染轉達的話,所有消息拒絕相信,隻當和從前一樣。
平子被永久驅逐屍魂界,瀞靈廷檔案裏雲沾衣的狀態變成了[死亡],他不用再做虛假靈壓去騙技術開發局,看起來仿佛塵埃落定。假麵軍團接受了她已死的事實,夜一也不止一次用惋惜的口吻提到[已故的好友],隻有他依然笑著,拒絕談論這個話題。
就好像隻要他心懷期待,那個人就總有一天會回來。
雲沾衣是個任性的人,這個人軟硬不吃,一旦決定了一條路哪怕刀山火海都會走。浦原喜助很清楚她的個性,所以早就做好了要強行帶她走的打算,誰知她卻連這個機會都沒給。
四楓院夜一看著門口那個淺淺微笑的男人,忽然就難過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狀態從幾天前開始。
那個陰沉的清晨,有個黑發綠眸的男人從雨中走來,然後一切就都變了。仿佛他終結了一切,帶來死的消息,帶走生的希望,讓已經有了裂痕的東西傾巢地粉碎,把早已經變成了死水的世界徹底幹涸。
浦原喜助從那以後就不再開口說話了。
有什麼消息能比‘雲沾衣已死’還要讓人心神俱裂?平子也好屍魂界也好,早已證實了雲沾衣死亡的事實,就算再不願相信,隨著時間流逝,也總有一天會接受,就像當初崩玉救不了假麵軍團,雷雨天救不了雲沾衣一樣。
有些事不能說,好像隻要出口就一語成讖。
所以浦原喜助沒告訴夜一,沒告訴任何人。並不是什麼讓人撕心裂肺的壞消息,隻有些難以接受,仿佛心底佇立著的那堵牆被誰偷偷地抽掉了一塊磚,又好像一直以來堅持堅信的東西被無情的打破,靠著自欺欺人度日的苟且被人無情的揭開,露出血淋淋□裸的真相。
說什麼“我和你已經是同謀了”,什麼“等著我”,到頭來他還什麼都沒有做,這出戲就落幕了。
不甘嗎?泄氣嗎?覺得自己從前也好現在也罷都無法守護想守護的人?
前12番隊隊長坐在自家商店門前,望著頭頂璀璨的暗夜星辰,除了沉默,就隻剩沉默。
突然造訪的那位客人對他說,雲沾衣沒死,卻回不來了。她受了重傷差點死掉,所以用了刀禪,現在在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永遠無法再恢複靈力。
“我隻是來問你一個問題。”
綠眸的男人穿著一身白色騎士裝,仿佛從中世紀壁畫裏走出來一般,膚色白得透明,聲音空洞而飄渺,仿佛神抵。浦原記得上次見到他時他還不是這樣一副超脫的不食煙火,如今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如果她無法再恢複死神之力,是不是意味著她的壽命也不再和死神齊長?是不是就會像個普通人一樣,再過幾個十年就會死?”客人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