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段(1 / 2)

時心下一沉,大步走過去,卻看到雲沾衣緊閉著眼,眉頭微皺。

“沾衣!”

阪田銀時手忙腳亂地折騰了半天,最後幹脆一咬牙抱起人就朝外走,趁著她的傷還沒惡化前找醫生。誰知還沒等起身,便隻覺胳膊一緊,措不及防中他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眸子,下一秒,轟地一聲,人便狠狠撞上了牆。

雲沾衣一個虎撲衝上去把人摁倒在地,抓起一把白毛砸向地板。

“想殺人嗎混蛋!我是傷員啊!你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女人都打你是男人嗎?!你真的是歌舞伎町最強的男人嗎卷毛混蛋!”

砰地被人推開,銀時不甘示弱的一個翻身,兩人的位置頓時顛倒,“裝死這種下作的事你都做的出來你還要多無恥啊雲沾衣!憐香惜玉是什麼?抱歉啊阿銀我從來都不知道我還有這種屬性,還有你是女人嗎?”

“對傷員動手你才下作!”雲沾衣一腳踢開他,“我是不是女人你還不知道?給老子繼續裝!”

“女人有你這樣的嗎!喂!”

手臂忽然被人攥住,雲沾衣一愣,掐脖子的動作頓時一停。她居高臨下地望著一臉嚴肅的男人,抽了抽手,卻發現無法動彈。

“想回家就回家,為什麼非要我留你?”阪田銀時直直盯著她,仿佛刺破眼膜看進內裏,讓人在刹那間無處遁形。雲沾衣皺起眉,她一點都不喜歡銀時這樣的眼神,太過淩厲,如戰場上殺人的刀。

“你還想要多少這樣的心安理得?說出來阿銀我一次性幫你全辦了,萬事屋什麼生意都接喲,熟人七折。”他涼涼說著,靠牆而坐,目光清冷而尖銳。

他很少這樣充滿了刺般的嘲諷,哪怕雲沾衣聽慣了高杉晉助的尖銳,也無法直麵眼前人讓人避無可避的字句。她下意識地咬唇,試著把手抽回來,腕骨處傳來的力道卻使得她臉色一白。

“夜叉叔,玩夠了吧……”雲沾衣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不是去喝酒嗎?走吧我餓了。”

“該說夠了的是我才對吧。”銀發天然卷鬆開手,“阿銀我看著都替你累。我說過的吧,女人的任務就是在家裏相夫教子,背負罪惡啊責任啊應對世界末日啊什麼的,統統交給男人來做就好,你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了,我做什麼?”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渾身僵硬的雲沾衣,定定開口,“你不是向我求助嗎?再問一次,然後好好聽著答案。”

人的一生真的很短。

10年時間,好像極其漫長,卻又極為短暫。雲沾衣以前一直被套在一個圈裏,橫衝直撞,一葉障目,隻能看見那條曲曲折折的路,覺得沒有盡頭,覺得寸步難行。

她還有很多很多想見的人,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那根撐起她信念的柱子已經被噬得百孔千瘡,卻仍搖搖欲墜地為她支起一片天。可最後當她走到那條路終點時,卻發現身邊已所剩無幾。

她覺得前方沒有路了。

定定望著那雙好似能看透一切偽裝的眼,雲沾衣怎麼也發不出聲。長久以來積鬱在心頭的痛苦、悲傷、委屈、不堪,仿佛化成了實質性的東西,從她體內不斷散發,透過骨髓,血液,皮膚,一點點出離身體,化作堅實的牆,橫亙在前方。

“你……”她緩慢地開口,想象不出自己的表情,“覺得我多餘嗎?”

對麵人果真如他所說,用著極認真的口吻回答,“怎麼可能。”

“如果有人殺我,你會幫我嗎?”雲沾衣盯著那雙眸,躊躇、謹慎、小心翼翼。

“我會殺了那個人。” 阪田銀時直起背。

呼吸一緊,聲音逐漸高了起來,“如果我不告而別呢?”

“死之前給我爬回來。”

“如果我忽然死了呢?”

“不管是誰,給你報仇。”

“如果我站到了你的敵對麵……”

“砍你的時候我會讓你100招。”

“如果我被困在某個地方出不來……”

“在那裏等著我。”

“如果我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事,我拋棄家人,放棄朋友,傷害同伴,我為了活著什麼事都做得出……”雲沾衣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聲音越來越高,修長的手指緊攥著手心,身體忍不住顫唞,“如果我是這樣的人,你還願意看見我嗎?願意承認我嗎?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忘記我嗎?這樣一個人如果有一天揮不動刀了,你還願意擋在她前麵嗎?”

她再也說不下去,抬手捂上了眼。

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從來不敢正視這樣的自己。

阪田銀時沉默許久,終還是伸手覆在她頭頂。

“如果我沒出息地想哭……”雲沾衣抵上他的肩,聲音完全啞了下去,“銀時,你能不能裝作聽不見?”

例行公事般的自我安慰,一如雲沾衣多年來一直在做的那樣。好像發生過的事,難以原諒的行為,地獄般的痛苦,隻要騙過了自己,粉飾太平,就會被徹底抹掉,生活重新平穩向前,就會有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忘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