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愛殤(1 / 2)

她歪了歪頭,似乎對他的這句話不少很能理解。

楚子伊吞了吞口水說,“一直呆在我身邊,不好嗎?”

她的視野掠過他的肩頭,落在了軒窗外的庭院,“這,是哪裏?”

雖然這裏看起來與君山的天水一方如出一轍,可是忘兮再君山住了那麼多年,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不是君山。

楚子伊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是楚國,你已經昏迷半年了。”

她神色罕見的平靜,漫不經心瞥了自己十指上的疤痕,被琴弦割破太深,怕是此後都無法撫琴了,更確切的說,她造下這樣重的殺孽,師尊交給她的一切術法都不能用了吧。

“在想什麼?”他見不得她這般出神的樣子,仿佛已經不再人世。

忘兮說,“在想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他眼底的慌亂來得這麼突兀,又一把抱住她,“活著不好嗎?你知不知道,我多感謝上蒼你還活著……”

忘兮隻目光平靜望著竹屋的屋頂,“我已經沒有任何巫師的能力了,幫不了你什麼。”

“你以為我是想利用你?”他麵上薄怒。

忘兮平靜如初,“我於你無用,你還會待我這般?”

他似乎被她氣的不清,有些凶狠的吻上她的唇,雖然隻是一觸即分,但還是心跳如擂鼓,“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了嗎?”

她還是有些茫然。

楚子伊低低歎了一聲,扶著她躺下,“罷了,日後你會明白的,我先去給你重新煎一碗藥。”

半年前那逆天一戰,王權劍斬斷山脈,封了琅琊城,從此古越隻是一個活在傳說中的王朝,諸侯國死傷慘重,倒是一直被她護在結界中的楚國士兵沒什麼傷損。

忘兮在楚子伊為她重新建立的這個天水一方住了下來,她還是不習慣要人伺候,自己每日種種花,打理一下院子裏的草藥。

楚子伊一日三餐總往這邊跑,偶爾得了什麼名貴奇花,也都往這裏搬,昔日種花總把自己抹一臉泥土的少年,如今也是種花一把好手了。

時光平靜得叫人心驚。

變故來源於那個月夜,陌生的宮裝女子闖進這個深深藏在皇宮的小院,趾高氣揚說要楚子伊白天送來的那盆碧玉牡丹。

忘兮愛花,卻不愛這些嬌貴得不得了的名花,那個美豔得張揚的女子,是楚子伊的妻,她無心與她多言,大方讓出了那盆碧玉牡丹。

那天的晚膳,楚子伊沒有來,她望著竹桌那邊多出的一副碗筷,眉頭深深皺起。

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習慣了他的存在,他一日不來,她便覺得心底有些不安。

她與他,到底是亦師亦友,還是什麼?

這個問題那一世的忘兮想不清楚,也從來不打算去想。

一連三日,楚子伊都沒有再踏進小院一步,忘兮興許真是應了她的名字,忘得很快,她依然該做什麼做什麼,仿佛生命裏從來就沒有這個人存在過。

第四天早上,臉抹得比宣紙還白的太監帶著禦林軍進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小院。

“古越妖女,迷惑君王,穢亂宮廷,包藏禍心,在送與王後的碧玉牡丹裏下了麝香,謀害皇子,其罪可誅!”

暗不見天日的天牢,一百零八種刑罰。

身下的刑架已經被鮮血染紅。

受了王後旨意的天牢獄卒們都忍不住嘀咕,“難不成她真是妖?這麼多酷刑,就是個健壯的成年男子,怕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你還別說,這太邪門了,她身上那麼多傷口,又沒敷藥,早該潰爛膿化了,可是竟然自己愈合了!”

“這樣的妖女,就該一把火燒死她!”

“聽說是陛下從古越帶回來的,古越巫女蠱術毒術那叫一絕,指不定給陛下種了什麼蠱,陛下才每天跑去她那裏!”

……

忘兮眼皮顫了顫,掀開一條縫,望著自己沒了指甲的十指,嘴角牽出一個算不得笑的笑容來,“師尊,你可害苦了徒兒……”

冥月砂怕她有什麼不測,給她下了一道駁命紋,不管怎麼,都死不了。之前忘兮不知,在天牢受過這些生不如死的酷刑,又聯想到自己之前打定主意和古越一起覆滅,突然活過來的事,她才明白這是冥月砂之前做的手腳。

“師尊,你怕我死了,可是徒兒現在巴不得死了呢。”眼角滑落一串晶瑩,混入麵頰的血色裏。

真的很痛啊,為什麼這麼痛啊……

她以為,自己這一生做錯的唯一一件事是降下王權劍大開殺戒,可是現在她知道還做錯了一件事,她不該遇見楚子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