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人影晃動,繁瑣宮裝,雲鬢發髻,金玉步搖,是王後。
“這個賤人害死了我兒,讓你們給她點顏色瞧瞧,你們就是這樣做的?”
“王後息怒,小的,真的把這天牢裏能用的刑罰都用了一遍了啊……”
王後冷笑,親自拿起旁邊火爐裏燒得通紅的烙鐵,狠狠印在了忘兮身上,滋滋升起的白煙讓兩個獄卒都別過了眼。
王後猙獰大笑,“你用什麼勾引的王上?嗯?這張臉嗎?讓我看看,還真是傾國傾城呢……這絡鐵的滋味兒痛吧?你知道我看著王上每天去你的小院心底是什麼感覺嗎?我的心裏也跟這烙鐵烙過一樣!”
她把烙鐵扔回火爐裏,拿起另一個燒紅的烙鐵,捏住忘兮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來,“這張勾人的臉蛋上全都烙上賤奴的鐵印,你說王上還會多看你一眼嗎?”
粘稠的鮮血順著嘴角湧出,沾染了王後華麗的衣擺,她輕蔑一笑,“賤人,本宮好好一件衣袍,都叫你給毀了!”
抬手要打耳光,卻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王後驚愕回頭,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孔,臉上的笑就又變得輕蔑起來,“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病怏怏的五王爺啊,您不在王府好好養病,跑來這天牢做什麼?”
楚連城直接一把扣住了她的咽喉,手背青筋暴起,眼底通紅似乎有淚光,“你這般對她……你怎麼敢這般對她!”
狠狠一摜,把王後的頭按進了燒得通紅的火爐裏,很快就響起王後撕心裂肺的瘮人慘叫,被楚連城的暗衛製止的兩個獄卒險些被這般狠佞的手法嚇得暈過去。
天牢外,有巡邏的獄卒聽見那慘叫聲忍不住碰碰身邊的同伴,“叫的這麼慘,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啊?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另一個獄卒老神自在道,“王後親自去了,肯定是在折磨牢裏那個女人呢,你小子傻啊,這時候過去,想王後賞你板子?”
獄卒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道,“那個女人也挺可憐的。”
“可憐?”年紀稍長的獄卒冷笑,“若是她手段再多些,說不定如今再裏麵受折磨的就是王後了,帝王的女人,又有幾個是省油的燈?”
“聽說陛下挺寵這個女人的,沒有哪一天不去那個女人那裏。”
“是不是還寵還說不準呢,陛下在她那裏過過夜了?這般把人推上風口浪尖,誰知道帝王什麼心思……”
楚連城把忘兮從刑架上放下來,整個手都是抖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安靜如一個染血的瓷娃娃,躺在他懷裏一動不動。
“主子,楚王親自來天牢了!”暗衛打探消息回來道。
“從暗道走!”
暗衛手起刀落解決了那兩個獄卒,又跳進了他們打通的暗道裏,楚連城抱著忘兮也進了暗道,她身上的血,像是蠱蟲,順著皮膚爬進了他心底,讓他的心一陣陣的揪痛。
“對不起,我早該猜到他帶回來的那個古越女子是你的!”
“要是我早一點知道你在天牢就好了!”
“忘兮……忘兮,你堅持住,我們很快就可以出城了!”
眼前已經有了光亮,是暗道的出口。
接應的馬車早就侯在那裏了,不過有三輛,楚連城抱著人上了其中一輛馬車,另外兩輛馬車由暗衛們駕走混淆視線。
他用帕子擦盡忘兮臉上的血汙,手一直是抖的,“楚子伊,你該死!”
有溫熱的水珠砸在忘兮臉上,是他的淚。
原本安靜的仿佛沒有呼吸的人,睫羽顫動了兩下,虛弱掀開一條縫,“是你……”
他想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十指抖被人拔了指甲,也上過竹架,手骨畸形的扭曲著,讓他連觸碰抖不敢。眼中滑落大片大片的水澤,他哽咽不能出聲,那雙手曾經多好看啊,不管是撫琴,還是斟茶,抑或是祈福時凝結結印……
心底的恨意那般鮮明,讓他想把楚王和王後千刀萬剮,他似乎想笑,卻比哭還難看,“他到底哪裏好啊……你曾經對著他笑,對著我,就一絲表情也沒有……”
她唇角輕輕挽起,“我……做錯了事……”她不該認識楚子伊的。
“我……想……回家……”她的氣息已經很弱了。
眼底的淚怎麼也止不住了,楚連城攬緊了渾身是血的人,“好,我送你回家!”
對著駕車的暗衛吩咐,“去君山。”
“爺,古越已經被橫斷的山脈封了路,去不了啊!”暗衛為難。
“去君山!”楚連城吼了一聲,像是在努力壓製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