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的右手骨碌碌滾到了地上,鮮血噴湧而出,劍十一都瞳孔一縮,八寶卻像沒知覺一般,連痛呼都不曾有一聲。
“七喜,是郡主的,帶走。刀,是師父給的,帶走……”她簡單給自己點了穴,止住血,蹲到地上去拿自己的刀。
把大刀掛回腰間,又一隻手扯起血泊裏的七喜。
她力氣一向很大,此刻卻覺得背起七喜真吃力。
“七喜,你長胖了,好重啊……”她吃力的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管她怎麼努力把七喜往自己背上放,七喜都軟軟的往下滑。
“你不抓緊我,我就沒法帶你回家了……”
仿佛是她這句話起了作用,七喜的身體竟然沒再往下滑,八寶一步一個血腳印,蹣跚往無盡的黑暗裏走,“真乖,下次湯圓再做烤雞,我不跟你搶雞腿了……”
劍十一突然一聲悲愴的長嘯,捂著臉跪倒再地上大哭起來。
也許,他真的錯了。
君兮讓八寶七喜離開了院子,乳鴿湯是一個暗號,是讓她們綁走蕭若。
他本來是想找到七喜,給她道個歉,之前的話他說重了,不曾想卻誤打誤撞看到她們綁走蕭若。
那一瞬間他是真不知該怎麼辦。
七喜說,隻是給蕭若一個教訓,他加入了她們,可是把人綁到城外時,七喜又說改變了主意,要殺了蕭若,給君兮出口氣。
他知道蕭若對世子的重要性,蕭若還不能死,他不能看著七喜犯錯,以世子的性子,他會直接殺了七喜的。
所以他告訴了劍一,有機關獸的轟炸,便是劍一也沒法靠近那個農院,劍一怕七喜她們真的動手了,才找上君琛的。
誰又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慘烈的,讓人窒息。
他跟著君兮也有一段時間了,君兮那樣的女子,不是會為了所謂情愛,就如此輕生的,為什麼她要這樣做?
還是,這根本就是她一手設下的局?
不明白的,不知道的,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
***
皇宮。
這幾乎映紅了半邊天幕的大火,在這一夜不知驚醒了多少人。
白衣如畫的男子,發絲淩亂披了滿身,矮幾被他一腳踹翻,前所未有的失態和慌亂,他一把揪住帶回消息的黑衣侍衛,近乎咆哮著開口,“你給我再說一遍!鎮北王郡主怎麼了!”
侍衛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主子這副癲狂的模樣,還是冷靜答道,“鎮北王府宅一帶的街坊,都被大火燒毀了,鎮北王郡主葬身火海。”
火,火,又是火……
楚城用力揪住自己的心口,似乎想緩和拿一陣陣尖銳的痛意,眼瞼下卻不斷湧出水澤,他大笑,“君兮,你眼光真差,選上的男人都沒法護你周全……”
侍衛沉默了一會兒,隻憋出兩個字,“主子節哀。”
屋中的琳琅器物全都被楚城掃落在地,他咆哮,“告訴君錦華,我們之間的協議作廢了!”
侍衛一驚,“難道是國公府的大小姐在您給的藥中做了手腳?”
楚城冷笑,“那個心比天高的女人,自然為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她聰明的了,是她自己找死!”
君錦華原本躺在自己閨房的大床上休息,猛然間被人用冷水澆醒,一下子驚醒,這才發現自己被綁住了手腳。
抬眼打量目前所處的環境,刑具一應俱全,對麵的牆上血跡斑斑,黑鎖鏈上也有不少血跡,這肯定是刑房之類的地方。
心跳如擂鼓,君錦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轉過頭,看到旁邊太師椅上臉色陰鬱的楚城時,心下才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道,“五皇子這待客之道,恐怕有些不妥吧?”
楚城磨砂著杯沿,半邊臉掩藏在黑暗中,“世人都說國公府大小姐冰雪聰明,不過還有一個詞,叫自作聰明!”
君錦華眼皮一跳,仍是鎮定,“五皇子這是何意?”動了動手腕,鐵鏈叮當作響,她道,“能否解開這鎖鏈?五皇子這麼對待自己的盟友,不太好吧?”
楚城抬起頭來,君錦華這才發現她眼底全是血絲。
“盟友?大小姐的盟友怕是不止我一個吧?”他緩緩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前腳跟南疆接頭,後腳來跟我談判,半路上再去自己堂妹麵前裝一下可憐……”
君錦華眸子裏閃過一抹慌亂,仍是狡辯道,“五皇子再說什麼……”
“你又不明白是嗎?”楚城笑意陰冷,“那我就說得明白一點,你交給君兮的那個藥瓶,不是我給你的,而是南疆人給你的,對吧?”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君錦華也不裝了,傲氣道,“那又如何?不過就是讓同心蠱暫時失去效應的藥而已,君兮還能蠢到因為這個尋死覓活?”
楚城嗓子眼發苦,“她就是太聰明把一切看得太透徹了,才決心替君琛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