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混凝在一起的骨血肉,在這長城邊築成了他們的安分守己,但又深埋在心底的那份傲氣,那份骨氣。不信嗎?您看看這陝北人的臉兒千萬張,為何這樣相象?又這樣不象?
您看那位趕牲靈的後生,一頭黃裏帶黑的卷發,一雙深深的眼窩裏長著一雙大眼睛也不是純黑的,一個長長的又帶勾那鼻子,和那白?紅?黃?……不不不,是這些顏色調在一起的膚色。你說他是漢族嗎?是的。他那戶口本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漢族,可讓人覺得他應當是……維吾爾族?塔吉克族?還是更遠的土耳其?羅馬帝國過來的猶太人?吉普塞人?
您看那一騎馬的漢子,年似四十,頜下黑髯,黑油油的烏發,麵皮白淨,一雙一濃黑的眉毛,黑白分明的雙眼,鼻如截筒口四方,雙耳有輪,相貌堂堂多神氣?這人這臉可全沒有了西域民族的味道,真正是地道的漢族或蒙古族了。
您那花轎走過來了:前麵的吹手嗚哩哇咚咚嚓,後麵那瘦小的新郎騎匹棗紅馬。轎裏的新娘紅蓋頭,一頭烏發別銀釵,眉清目秀白膚玉牙。好個美人水汪汪,這哪象這黃土地裏長的娃?倒似江南水鄉的姑娘,在塞上開的花!
再說這長城下黃土地生長起來的人的骨氣吧!據說,美男呂布美女貂嬋就是這裏生這…歲月流淌,血淚被時間衝刷……。
可闖王的後人,在自己心中,永刻著闖王的名!
正如那烽火台上的烽火,著了滅,滅了著,連綿數千年!
啊,呂布的夢貂嬋的夢,韓世忠的夢,高迎祥李白成的夢;匈奴人的夢,西夏人的夢,女貞人的夢;千年的夢萬年的夢,一夢千年一夢萬年,隻有一個真。
想過富庶的太平日子;……想多些幸福美滿;……想多些合理公平。可總難成真。
一代代地想,一代代地求,求神拜佛,念經齋戒。
春打耕牛夏祭神,秋夜拜月冬祭灶。窯神城隍土地廟,老君何仙呂洞賓,如來彌勒觀世音,各方神靈各尊神。那尊神前五香火?那個佛前無信徒?那樣精誠,那樣禮重,真可使江山變色,可使土地染血,可是夢依舊是夢,……前人夢過後人夢,一代又一代。,千年功罪,萬年瀟瑟,桑海無涯,滄桑迷茫,黃土地上有多少個血淚斑斑的滄桑夢?
我想記下這一個個夢,可一提起筆心提起,還未落筆墨已幹….”
黃土地啊,讓我怎麼來寫?……
這裏沒有大觀園,這裏沒有賈寶玉,沒有金陵十二釵,可是這裏一樣卻有英雄韓世忠,更有無數的美女,有無數的故事!
我還是思念那些舊日的人們,舊日的事情!那些老的掉牙的故事!
老故事,就從這黃土地說起吧!
是老故事,就應有頭有尾,有人有事,能讓人來體味,這樣才有滋有味。
好吧,我隻講一個叫李秀月的婆姨的故事吧。
掐指算算,應該是?——應該是公元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說起。
本應更早,但和任何故事一樣,時間太遠的畢竟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