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白色的,洗得很舊的褻衣。
應無求冷冷一笑:“一枝梅可真了不得,到處都有你們的落腳點,處處都這樣儲備周全,什麼都有,看來要抓你們,著實不易。”
他站起身來,一手解開腰帶,也不避諱,當著離歌笑便把外袍脫了下來。再抖開那件褻衣,穿到身上。
應無求慢條斯理地係著腰帶,月光灑下來,手指在黑暗中微微反出一點瑩白的光。
他可以感覺到離歌笑的眼光停在自己身上,不,確切的說,是停在他胸口的傷痕上。
應無求麵無表情地係好了腰帶,這才抬起頭,望住離歌笑。
“離歌笑,你是在同情我,還是在看不起我。”
他用的是調笑的語氣,眉目間卻是一片肅殺。
離歌笑很想說兩者都沒有,但應無求一向不會聽他所說,他說什麼,應無求都能曲解到另一個意思上去,他索性閉口不言。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他想說的其實不是這些,應無求身上傷痕累累,他明知自己和應無求如今早已立場對立涇渭分明,但仍無可控製地會想,想到應無求的房間,想到那斷了一截的衣袖,想到嚴世蕃。
他最終隻道:“無求,如憶不會喜歡看到你這個樣子。”
應無求反問道:“我怎麼樣?你倒說說,我現在是什麼樣子。”離歌笑還沒應聲,應無求已接口道:“一條狗的樣子麼?”他淡淡一笑,隨手抓過外袍穿上,“那不更好,日後你會死在一條狗手上,你又算什麼?”
離歌笑眉頭一蹙,幾乎要被應無求幾句話撩得火大起來。他實在不喜歡聽應無求這樣說話,他一直不明白,一個人的變化為什麼可以如此之大,不單性格,行事作風判若兩人,甚至連相貌都不複當年。如今他每次看到應無求,便覺得那張臉說不出的戾氣,那戾氣裏又帶著些微蕭瑟的冷意,連眼角眉梢都肅殺起來。當初那個戰戰兢兢,喊著他大哥的包來硬,早已不複存在。
第4章 第四章
他不由得也惱怒起來:“你殺得了我的話,我等著你。但我想問你一句,你當初為了什麼投靠嚴嵩,你真的忘了嗎。”
應無求眼神一變,一步上前,揪住他前襟,怒道:“你少跟我提當初!”
他們離得如此之近,氣息幾乎交融到一起,應無求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射著盛怒的光,如同一頭野獸,要把人吞噬進去。
“當初當初,活在當初的是你!你要倒著走,就別拖著我墊背。”
離歌笑吐了口氣,冷然道:“應無求,你真的無可救藥。”
應無求放開他,挑眉一笑:“用不著你提醒。”他靠過去,研究般仔細地審視離歌笑的臉,離歌笑的神情越是冷酷,他就越開心。
“離歌笑,我們現在打一場?你輸了,就放我走。你贏了,我就聽你說,改過自新,你說好不好,” 他伸出手,搭在離歌笑肩膀上,按了一按:“大哥。”
那樣拖長的語調,尾音微微地上揚,挑釁得讓人咬牙切齒。離歌笑登時什麼也不想再說,一把拂開他,不再理會。
應無求總是這樣說話,無論何時何地,刺得人心中氣結,而他越不舒爽,應無求就越舒爽。
他明知應無求是故意,但可笑的是,他仍每次都被應無求輕易挑起怒火,從無例外。
第二日一早,窗外才剛剛現出一點晨光,卻見燕三娘急匆匆跑來:“歌先生!歌先生!”
離歌笑睡眼惺忪道:“怎麼了?”
“有人追來了!”
離歌笑一凜,霎時清醒過來。
柴胡與賀小梅也急急進門來,
“歌哥,不好啦,嚴世蕃追來了!”
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