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月光灑在竹籬上,在地上打出一圈暗影。夜涼如水,離歌笑緊了緊外衣,抬眼望去,院子裏七零八散著幾個酒壇,應無求正趴在地上,提著一壇酒,還在往口裏倒。
離歌笑皺眉上前去,一把奪過他的酒:“你在做什麼?”
應無求懵懵懂懂地抬起頭來,看見他,驀地憤恨起來,他撐了一下,沒能撐起來,索性往這邊一撲,想把酒搶回去。
離歌笑把手一抬,應無求撲了個空,抬頭來看離歌笑,眼中突然就顯出些委屈的神色來。
“離歌笑!還給我!”應無求搖搖擺擺地站起來,撲在他身上,非要搶回那壇酒,“為什麼我的東西你都要搶?如憶你要搶,連酒你都要搶!憑什麼?憑什麼!”
應無求酒量不好,離歌笑一向知道。此刻夜深人靜,應無求卻扯著嗓門吼起來,他怕吵著如憶,連忙捂住應無求的嘴。應無求死命地掰他的手,掙紮間,兩人都跌到地上。
“來硬!夠了啊你,別鬧!”
應無求早已經醉得神誌不清,手腳並用地掙紮了半天,後來累了,靠著他睡了過去。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恍如隔世。離歌笑閉了閉眼,有些黯然。那時候,還叫包來硬的應無求也是這樣靠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離歌笑都在想,如果當初他沒有留住應無求,他們如今,可會這樣人事全非。
他低下頭去看,應無求的臉色不是很好,滿麵倦容,雖然閉著眼,但眉間淺淺一道皺仄,始終沒有要舒展開的趨勢。
一枝梅常年在外行俠仗義,落腳的地方倒也不少,一眾人架著馬車跑了一下午,終於跑到一個落腳點。
大夥兒跳下馬車來,推門進去,天色已經暗下來。
燕三娘想了想,跟賀小梅拿繩子把應無求綁了起來,這才起身,開始張羅晚飯。
離歌笑放下匕首,便要進去找酒。
“離歌笑。”應無求叫住他。“你們現在安全了,該放我回去了吧。”
離歌笑尚未答話,柴胡搶先一步道:“啥?你還想回去?你還想活著回去?老子現在燒火做飯,等會兒就把你砍了做菜下酒!”
應無求根本不理會他,隻對離歌笑道:“離歌笑,燕三娘已經回來了,你答應放我,堂堂一個大俠,也要食言麼。”
離歌笑麵色驀地一沉,冷淡道:“你回去做什麼。”
這一句問話在此時顯得如此突兀。
應無求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一時間說不清是憤恨還是難堪,隻覺得胸中一陣翻湧,惡狠狠道:“我做什麼,與你何幹,我回去籌謀算計,好殺了你。”
柴胡奇道:“嘿!你這小子,這時候你還嘴硬,你沒看你現在在誰的地盤?老子現在就斃了你!”說著捋袖子就要上前。
離歌笑一把攔住他:“好了好了,去做飯吧。”
應無求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幾乎想迎上去跟柴胡大打一場,下意識地一掙,卻發現雙手被縛在身後,他抬起頭,卻見離歌笑推著柴胡進廚房去了。
應無求挫敗地一腳踢在大門上,在椅子上狠狠坐了下去。
入了夜的山間寒涼逼人,應無求雙手被縛靠在椅子上,雖然也是累極,但又冷又餓,竟也睡不著。
他索性站起來,踱到窗前,窗外月色如水,一片淡淡的清輝。應無求站了一會兒,身後房門一響,一個人影已經到了身後,正是離歌笑。
離歌笑用小刀一挑,挑斷了應無求手上的繩索。
應無求也不意外,轉身坐下,隻管揉自己被綁得淤青的手臂。
離歌笑在桌上放下兩個饅頭,然後手一揚,扔了件衣服到應無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