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就是厲害呢,單槍匹馬,獨闖都尉府,不僅把三娘救出來了,還能把錦衣衛的頭兒也抓回來,歌哥,你真是太厲害了。哎,你是怎麼把三娘救出來的?”

離歌笑看著窗外沒應聲,直到賀小梅推推他,才回過神一般:“什麼?”

賀小梅轉向燕三娘:“誒,歌哥怎麼了?怎麼把你救出來,他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燕三娘聳聳肩,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

柴胡一麵策馬一麵扯著嗓門兒道:“我說老離啊,你把這應無求抓回來,是打算咋處置啊?要不我們呆會兒就在路邊把他給解決了?也算為民除一大害啊!”

離歌笑聽著,沒什麼反應,應無求正被他用匕首架著脖子挾持在身前,他的目光往下瞟了瞟,應無求露在空氣中的一截手臂突然就白得刺眼起來。

柴胡見他沒反應,轉頭睨了應無求一眼,自顧自道:“啊不行,這麼死也太便宜他了,這種禍害百姓的狗官,朝廷的鷹犬,我看應該拉去遊街,丟石頭,丟得他腦袋開花!”

賀小梅嘖了一聲:“我說胡哥,你除了腦袋開花還有沒有別的?”

柴胡啐了一口:“應無求就是嚴嵩的一條狗!幫著嚴嵩幹了多少壞事兒啊,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不然怎麼對得起被嚴嵩害死的那麼多條人命?”

燕三娘道:“歌先生,你要把他帶回去?”

離歌笑沉默了一下,才道:“錦衣衛隨時會追上來,有他,我們更安全。”

柴胡還在囉嗦:“應無求啊應無求,你說你好好的人不當,幹啥要去當狗呢?做畜生就那麼帶勁?俺就恨不得能一刀劈了你!”

離歌笑皺了皺眉,胸中突然有些氣悶,他忍不住側頭去看應無求,應無求沒什麼表情,輪廓分明的側臉在風中顯得有些冷冽。或是因為風大,他看到應無求輕微地縮了一下脖子。

離歌笑心中莫名地一陣慍怒,他握緊拳,忍了忍,卻忍不住那絲連自己也不甚了解的慍怒,一句話脫口而出:“既然怕冷,就別穿這麼少。”

應無求眼中露出一絲訝異,似是驚訝正直如離歌笑也會講出這般意有所指的話,繼而卻像想起了什麼,他低頭望了望自己露在空氣裏的手臂,臉上浮起些冷笑,也不說什麼,隻望向窗外,安靜地坐著。

柴胡還要再說,賀小梅卻看出些異樣,捅了捅柴胡:“胡哥,你就別說啦。”

“咋啦?”

賀小梅悠悠歎了口氣,默默坐到馬車前麵去,隨意起了個話頭,把那大塊頭的話給引開了。

歌哥麵沉如鐵,卻還是有人沒個眼力介。

馬車奔馳在大道,風又疾又烈,刮在臉上,很有些刺骨的感覺。

應無求坐在馬車上,馬車顛簸,整個人就如同坐在一艘小船上一般,浮浮沉沉,毫無落點,一陣疲憊湧上來,他突然覺得很累。

離歌笑就在身後,他的胳膊箍著他的脖子,匕首還架在他頸上,但此時此刻,他真的覺得累。

應無求吸了口氣,這些年來,每一日,每一刻,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沒有一刻放鬆,但此刻,在這馬車內,在他的敵人麵前,他卻突然有些懈怠,突然覺得,無力支撐。

他閉上眼,慢慢地往後靠了上去。

第3章 第三章

離歌笑有些怔忪,僵在原地,直到應無求背上的熱度慢慢地傳到他胸口,才暗歎一口氣,放任般放鬆了身體,任憑那沉沉的力度壓在自己胸口。

記不得是哪一年,哪一天,或許是他跟如憶成親的時候,或許是應無求在都尉府被眾人帶著鄙視的眼光竊竊私語之後,那天晚上,應無求一個人在院中喝酒,酩酊大醉。

如憶已經睡了,離歌笑睡得迷迷糊糊,聽得窗外有響動,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披衣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