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氣氛突然發生變化,娘和翠蘭她們還冒明白是怎麼回事。天儉又走到湯丙奎跟前,從懷裏摸出一張迭成方塊的紙,亮在湯丙奎的眼前,接著罵道:
“湯丙奎,莫忘了你是哪方人!你的良心喂狗了不是?平日你盡使壞主意害人,今日你也看看這個!”
湯丙奎接過紙條來掃視一眼,隻見是一張消去田天儉的壯丁差、家屬受優待的證明。證明上還蓋有長沙綏靖公署警衛團的方印章。這下急得湯丙奎慌忙向天儉說好話,賠起不是來:
“天儉,我們都是鄉裏鄉親,請你多擔待點!都怪我不好……”
“呸!”天儉見湯丙奎這副惡心模樣,頓時火從心裏衝出,怒罵起來!罵聲中把劉春如捎帶在一起罵:
“你們這幫家夥,平日橫行霸道,到處作惡!穿著衣服像人,脫下衣服就是畜生!我當兵兩個月了,家裏得不到你們優待,倒還被你們攪得年都過不成!還稱甚麼鄉裏鄉親?真是不要臉!我回來前,我們團長跟我說了,如果家裏遭人害,他出麵替我打官司。我要告你們!不然,你們不知道厲害!”
湯丙奎、劉春如和曹二白挨了天劍這一頓臭罵,不但冒回嘴,還倒賠了好一陣不是。稍後,劉春如、湯丙奎和曹二白他們想要告辭出門。可是, 使他們冒想到是,門被翠蘭和應花攔住。翠蘭道:
“這門好進不好出,話不講清楚,誰也不準出門!”
“哎?還有麼子話冒講清楚?”湯丙奎壓住嗓門問翠蘭道。
“人咧?抓走我們家的人咧?”說這話的是應花,“人還冒放回來。”
“你問的是天勤吧?”劉春如說,“我回去就放他回家……”
“放?”翠蘭打斷劉春如的話,大聲地說,“抓人容易放人難!這回不同上回。”
“那你要何式搞吧?”曹二白替劉春如問翠蘭道。
“深更半夜,又是大年三十夜。必須得前打燈籠後抬轎子送天勤回來!”翠蘭對曹二白說。
曹二白聽罷翠蘭的話,不敢說答應,又不敢說不答應。他望著劉春如,劉春如答應道:
“行,打燈籠用轎子送人回來。”
“還有,”和翠蘭在一起,應花的膽量也放大了些,她向湯丙奎說,“一個壯丁三十二擔優待穀。去年你抓我爹的壯丁時,我親耳聽你講的!如今我哥當壯丁,三十二擔穀咧?麼子時候送來?”
“過完正月初五,就讓人送來,”湯丙奎馬上應承。
“還有第三項,”翠蘭見劉春如急著要出門,仍不讓開,繼續說道,“為抓我男人的壯丁,你們這些鄉兵,三天兩頭來我家,吃雞、吃鴨、要草鞋錢,害得我家借下三十塊大洋。四個債主今日一早,一齊找上門討賬。這錢?得由你們還!”
劉春如不想答應,他看湯丙奎一眼,湯丙奎說:
“好吧,這錢由保上出。”
“嗯,答應還幹脆,”翠蘭這才讓開身子,讓劉春如、湯丙奎、曹二白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