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夫人,你也下去睡吧,我這就去沐浴。”蘇軾道。
王潤之轉身端著茶杯走了出去。蘇軾這要起身去內堂,門口突然跑進來一個小廝,道:“老爺,門外有個道長說要見您。”
“道長?”蘇軾疑惑道,“這麼晚了,怎麼會有出家人來找我,那門口他們守門的人也不阻攔?”
“那守門的人似乎很怕那道長,任由他來敲門,小的這才進來給您通報。”小廝道。
“哦?”蘇軾心中暗想,來的這個道長恐怕在中華軍中也是個人物,深夜來訪,怕是有什麼正經事,“你去讓他進來吧。”
“是!”小廝應了一聲,退下去沒多久,一個跟蘇軾年紀相仿的道士就走了進來。
來的道士正是方道齡,隻見他大大咧咧的走進來,還不是揮一揮手上的拂塵,臉上始終帶著詭異的笑,讓人一看還以為是個玩世不恭的瘋道士。
蘇軾倒是不介意這種風格,反而還有些羨慕,正要開口詢問,方道齡早已開了口,連連禮道:“失敬失敬,閣下便是名揚天下的大學士蘇子瞻(蘇軾的字),貧道方道齡,特來拜望,深夜叨擾,還望見諒啊,哈哈。”
“哪裏哪裏,”蘇軾笑了笑,對方曆數具到,語氣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頓時心中的猜疑也煙消雲散,“道長仙架何處啊?”
方道齡搖了搖頭,道:“我乃是個俗世道長,現在為中華軍效力。”
“原來如此,”既然心中早就猜到方道齡是中華軍的人,蘇軾倒也不介意,繼續道:“不知深夜造訪,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隻是聽聞有大人物到此,貧道心急就不管時辰,徑來拜訪,二來,我們督帥因為天公院的事情繁忙,半月之內恐怕不得出,將接待先生的大事交付於我,明日在福貴樓為先生接風洗塵,特來看看先生有無好惡,以免招待不周,怠慢了先生,受督帥的責罰。”方道齡雖然臉上笑得很詭異,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文正義整,頗像個飽腹經綸的士人。
“哦?都……他還要去那天公院閉關?”蘇軾訝道。
“先生難道是嫌貧道來招待不如督帥來的重視?”
“豈敢豈敢,隻是貴主行事怪異,蘇某有些好奇罷了。”蘇軾連連擺手,心想:我一個階下囚,還敢要求什麼。
方道齡笑了笑,道:“蘇先生不必去管那天公院內事,貧道隻冒昧的問一句,先生對我中華軍有何要求,我們自當一一滿足,這也是督帥交下的命令,一來從明日起,建昌城內任由蘇先生及家人行走,另外除了出城和放歸,先生的要求我們會盡量滿足。”
蘇軾心中對陳拓給予的厚愛說不感動是假的,於是道:“那就勞煩道長替我謝謝貴主了。”說完,蘇軾心念快轉,想拿陳拓既然說滿足我的一切要求,我何不借此機會先打探一下虛實,“方道長,我想知道貴主是何許人也,居然能在短短幾個月間成就如此事業,其誌若何?”
方道齡知道蘇軾遲早要問這個,對於一個接受衛道思想的正統人士來說,不管印象多好,現在的中華軍依然是敵非友,因此打探敵情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剛才答應了蘇軾凡是盡量滿足,因此也不便拒絕,但是也沒有正麵回答,隻從腰帶中拿出兩張紙,“先生看了這個便知道。”
蘇軾接過那兩張折疊好的紙,打開一看,隻見上麵用分別寫了兩首詞。
方道齡此時也準備離開了,道:“蘇先生慢慢看,貧道還有些俗世,先行告退了。”
蘇軾抬起頭道:“方道長慢走,恕不遠送。”
待方道齡走遠,蘇軾繼續看那至上之詞作。一個是念奴嬌,詞名《鄉懷今宵》署名陳拓,另一首也是念奴嬌,詞名《赤壁懷古》卻沒有署名。
蘇軾慢慢往下看,隻見兩首詞分別為:
念奴嬌。鄉懷今宵
春花依舊人已變,萬載芳名不朽。秋月殘缺物盡非,生靈周遭光曬。石破驚天,光灑寥廓,照亮千裏路。登高一呼,引來無數俊傑。
心念親身當前,年歲且尚小,自嘲誌大。樂悲心生,閑暇件,天下一統入眼。待我成年,由誰敢笑我,心生敬仰。天高地遠,怎堪吾誌衝天。
念奴嬌·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