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地移開了目光,她不願說,那他便不願知。

太上皇也走了過來,關心地問道,“她的情況如何?”不用問也知道,太醫們口徑一致,問一遍暮顏,隻是再死一次心罷了。

暮顏歎了口氣,聽了這段過往,她一下子還沒來得及消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血緣上的父親,終是歎了口氣,說道,“您多陪陪她罷……”

果然。

“那你就先回去吧,旅途奔波勞累,今夜讓禦膳房做些溫補的飲食。”他點點頭,也不見多失落,似乎已經接受了事實,還關心起了暮顏,這孩子,氣色的確不好,太醫說她體質虛寒藥石無效,這段時間估計又累累奔波,還沒喘口氣又被叫來了這裏,怕是累計了。

心下有些不忍,這個孩子平日裏總讓人容易忽略了她其實也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弱女子罷了。同齡人都在閨閣裏繡花寫字彈琴,她卻來回穿行各國奔走……太多男子都不及。

暮顏點點頭,道了別,和南瑾回了長樂宮,直接以疲累為由,歇下了。

南瑾知她有心事,隻是見她歇息,便好生囑咐了宮女照顧著,又派人去禦膳房燉了些她愛吃的紅棗枸杞鴿子湯。

隻是,那湯到了長樂宮之後,最終也沒人喝。長樂長公主殿下這一歇,當晚就沒有起來用膳,小平總覺得今日地長公主情緒不對,悄悄開了門進去瞧了瞧,見她背朝外睡著,便也沒有叫醒她,兀自悄悄又退出去了。外麵很快傳來她叮囑大家輕手輕腳的刻意壓低了的聲音。

她沒有看見,背對著門的長樂長公主,睜著眼睛,麵無表情的模樣。

宛若沒有靈魂的瓷器娃娃。

當晚,喪鍾就響起了。太後娘娘終於沒有熬過去,歿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喪鍾響起(2)

太後的喪事辦地極為隆重,整個皇城帝都素服舉哀,輟朝五日,素食七七四十九日,罷禮樂,宴酒。

風月場所紛紛關門,家家戶戶都換上了白燈籠,每一條街道都披上了白布,沉默而蕭條。

金碧輝煌的夕照皇宮裏,

暮顏從那日和太後聊完之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有些低迷,不太愛說話,心事重重的模樣,隻是這幾日所有人幾乎都是這般,便也並不奇怪。

隻以為殿下是因為太後去世才如此。

隻有暮顏自己知道,太後苦苦挨著也要等她回來告訴他的東西,對她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黑暗的、絕望的人心,誰都很無辜,誰都卻並不無辜,不過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去權衡利弊罷了。當年太子天平上,最重的是江山社稷,是儲君之位安穩,而當年師妹天平上,最重的是兒女情長。

長達二十年的愛恨,其實最初隻是這樣的身處兩個不同時區般的差異。

我要一顆蘋果。你卻隻有一車香蕉。

烈日當空,碎金日光落在琉璃瓦上,折射出的光芒刺目地痛。

無風。院中水池安靜地連一次褶皺都沒有,樹葉花草也是紋絲不動,寂寂無聲的世界裏,雪白縞素沉悶而壓抑。

距離太後去世已經第四天,一應儀式都已經結束了,隻是棺槨還停在宮中,日日受著祭拜。如今天氣炎熱,宮中搬來了大塊大塊的冰放在屋內,冰窖裏往年用來冰鎮瓜果的冰,恐怕這幾日都要消耗一空。

暮顏帶著小平站在院中占了一會兒,才提著裙擺推門而入,撲麵而來的涼氣從瞬間席卷一身,令人午後困頓的精神一震。

屋內沒有人,隻有太上皇一人,跪坐在棺槨之前的蒲團之上,神思懨懨的模樣。

暮顏讓小平留在了外麵,自己關了門走過去,跪下,叩拜,上香。她每日都會來,每次都是這樣,一言不發,沉默著做完這一套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