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師道淡然道:“那就是我的事情了。”離開水潭,舉步又行。
這白石山怪石嶙峋,或怪在其形,如坐佛,似野獸,有人形,若器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或怪在其質,有花崗石、千層石、龍壁石,不同石質,情態各異;或怪在其位,無邪就看到一塊懸石,小山大小的一塊巨石半身連在崖壁上,半身在外,似乎大聲說話都會被震掉,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而這山中最多的就是大片大片,層層疊疊的白雲岩,如雲堆雪積,白石山之名也許正是來緣於此吧。
白石山的主峰名為晴雲峰,高達七百餘丈,即使是晴天,山巔也有雲盤繞,“白石晴雲”是太行異景之一。
無邪步向晴雲峰絕頂。
山南日溫,林瀑間生出的暖氣,在南風的催動下,向上爬升欲過山脊,而山北陰寒形成的寒流全力壓製著陸,南來的暖氣無法逾關,就隻能化做團團雲霧在山頂上盤旋湧動。這冷、暖氣流在晴雲峰絕頂交鋒,隨著冷、暖氣流強弱的變化,雲霧時升時降,時進時退,聚如幔卷,散如蝶飛,晴雲奇峰忽隱忽現。是為“峰雲際會”。
無邪來到時,正當冷、暖氣流強弱相當時,就在晴雲峰的山脊上方相互膠著。雲頭壁立,一邊陰暗如晦,一邊豔陽當空,一線兩重天。這時已經演變為“風雲際會”了。
“風雲際會”!
聶師道操縱著無邪終於攀上了晴雲絕頂。
風起雲分,現出站在山巔的一個人來,他的白衣為北風吹動,飄然若仙,而陽光透過雲霧映照他的身影,在他的身上罩定一個七彩光環,安寂如佛。
薩守堅!
白石晴雲,一山分兩國,聶師道隻要走幾步,就將離宋去遼了,而這最後的幾步,因為薩守堅的存在,一下子變得遙不可及了。
聶師道所有的努力全都落空,他前去無路,後退無途,無邪以為他即便不是暴怒,也必十分的失望,哪知他無比的沉靜,竟然似早有預料一般。
聶師道安安靜靜的麵對薩守堅站著,而在他的靈力的操縱下,無邪的身形相貌都在急速的發生著變化,又變成了聶師道慣有的那個中年道人的形象。
薩守堅道:“很好,我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你也不必隱藏了,能現出本身原形就好。”
無邪想說“師父,我是真正的無邪,他占據了我的身體,這個不見得就是他的本身原形,他還有九個化身呢”,可是現在聶師道的靈力貫注他的全身,無邪的身體已經完完全全的被聶師道控製著,無邪一個字也表達不出來。
聶師道:“很好,薩靈官修為更上一層樓,不但道法更趨圓滿,而且開始通達佛理,一身集佛道所長,可以算是中原正道的第一人了,可喜可賀。”
薩守堅:“我在五台山靈鷲寺休養時,遇到了西天佛國的無極自在法王阿底峽,與他閉關談了三日夜,不但得到了密宗佛法,而且對聯道法也有了新的領悟。從前我不是你的對手,現在可以一試了,所以在出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你。”
聶師道:“薩靈官憑著對道法佛理的妙悟,如果願意,馬上擇一靈吉之地閉關修煉,三年內就可以得道飛升了,何必為了我而放棄對天道的追尋呢?”
薩守堅:“我是華山聖地的護法靈官,我修煉的目的不是飛升,而是除魔衛道,不能收服於你,我縱飛升也是留有永世的遺憾。”
聶師道歎息一聲:“看來我們這一戰,已經勢不可免。”
薩守堅:“是的。”
風起雲湧。
由白石山溝穀之中生出的縷縷煙雲,相繼而行,嫋嫋上升,如萬床棉絮,將穀壑填平。此刻的晴雲峰奇峰若仙山,絕頂的巨岩似浮島,薩守堅和聶師道就站在這仙山浮島之上,就這樣麵對麵默然相對著。
而雲霧升騰不斷,漸漸凝聚,成團成片,在填平穀壑之後,迅速直飄上九霄。原本蔚藍一色的曠然天宇,忽然間被大團大團的雲氣塞滿,就如同一張碩大無朋的棉被將天空蓋住,掩去了太陽的光輝。明亮的天色驟然暗了下來。
九天之上響起了雷鳴,偶爾有閃電掠空,亮閃的電映得四野又是驟然一亮。
驟暗驟亮之間,隻見薩守堅手捏五雷正法訣,他已經準備向聶師道發動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