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看上去既不迅捷,也不巧妙,甚至沒有什麼力道,看上去不似擊在與敵生死搏擊,倒似在與友擊掌盟誓。果真似水一樣平淡無奇。
無邪卻從中感受到異樣,他曾見聶師道冰凝黃河,越是平淡淡的掌法中越是孕含著巨力,忙道:“大師,小心妖道用寒氣傷你。”
話音未落,聶師道和智永兩個人三隻手掌已經對在一起。這兩人對掌,一者輕柔如水,一者雄壯似山,兩掌相撞,反而不任何震動。
智緣雙掌推出後,就像把一塊巨石扔進了大海中,一下子便沒有了影蹤,不起絲毫璉綺。智緣不禁吃了一驚,卻見聶師道已經把手掌收了回去。
“莫非這二招算是打和麼?”智緣和尚正在疑惑中,忽然間隻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力量湧了過來,就像似巨石投入海中驚起死回生波濤此刻才傳到岸邊時一樣。
智緣大吃一驚,收回的雙掌不得不再次盡力推出,以求抵住如同驚濤拍岸一般的掌力。又覺得不足以相抵,掌力用盡時飛身後退以卸其力。
可是令他駭然的是,他連抵帶卸後,聶師道的掌擊尚有餘力侵入他的身體,一舉破出他的護身罡氣,迫得智緣再次退步。
此刻智緣無論是攻擊的力量,還是防守的力量全都已經失去,隻要再有一點點餘力也可以取他性命,智緣不由駭然失色。
幸好那股強大無比而且沛然持久之力終於消盡,智緣和尚這才發現自己這番後退剛好已在廟門之外。
智緣也不道是聶師道手下留情,還是他的掌力剛好用盡,愧然道:“這第二招是貧僧輸了!”
聶師微笑道:“我與法師約定三招見輸贏,前兩招打成平手,就在第三招上見高下。這一次我們兩個便同時出手,誰出不必客氣了。”
智緣和尚與聶師道交手兩招,竟不知對方武功深淺,不敢小覷,而剩下這一招聶師道必定出全力,智緣為占先機,當先全力以赴出手。
隻見他雙手合什,疾衝入廟中,人在中途忽幻化為二,又變化為四,分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將聶師道圍在其中,分不清何者為實,何者為虛。
光影交錯中,智緣的形象也是大變,由一個空著雙手高瘦老僧,同時變成了四個持著法器的金身形象,或手持青蓮華,或手執斬妖寶劍,或騎獅子,或托日月明燈,又威猛,又慈悲。
他用的正是到五台山靈鷲後才修煉的“聖無動尊大威怒王秘法”,相傳此法為文殊菩薩傳世妙法,能夠分身五處,代表著文殊菩薩的五種智慧:大圓鏡智,妙觀察智,平等性智,成所作智,法界體性智。現在智緣還沒有功行圓滿,隻能現出四種法身,第五種也是最強大的,有著身紫金色的五髻冠項形象法界體性智無法顯現,僥是如此,也不是妖魔鬼怪所能抵敵的。
但見金光閃爍,寶光縱橫,一刹那聶師道又如同墜入天龍山的四麵佛金光法陣之中,金光罩定,寶氣衝擊,不要說攻敵,便是自保也難。
就在所以人皆以為聶師道必敗無疑之時,困在法陣中的聶師道突然間也分出化身,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刹那之間,在無邪本身之外,他又分出了十個化身。
隻見這十個影像之中,有威武的將軍,有儒雅的文士,有高貴的君主,有睿智的謀臣,有飄逸出塵的道士,有法相莊嚴的僧侶,有神勇無比的俠客,有凶滿身煞氣的盜匪,甚至有個婀娜多姿的女子和一個曲發深目的胡人。
他分身十像,反將智緣的四個分身圍在其中,十像中的那個寶相莊嚴的僧人微微一笑,雙手作抱球狀向應隻一托,渾圓氣勁便將智緣四個分身所散發出的金光寶氣瞬息化做無形。
智緣一招不敵,當即收手,四相合一,雙掌聲合什道:“阿彌托佛,道友身居幽冥之境,竟然也知道佛理道法。”
聶師道:“法師有四種智慧,我有十世前身,每一世都有不同的修為,其中自有精通佛法的高僧。我不用佛理道法勝你,縱然贏了也必被你斥為妖邪。”
智緣臉色灰敗,向聶師道遙遙一拜,歎氣道:“道友法力高絕,貧僧難望項背,方才還妄圖攔下道友,實在如坐井之蛙,攔車之螳。”又向無邪、武媚兒二人遙施一禮,愧然道:“貧僧力有不逮,不能助兩位脫險,實在是慚愧之極,隻望前途珍重。”說完,拉起張娥真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