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把白人娃娃帶進黑人教堂。”

“他們陪著我來的。”我又一次覺得她的聲音特殊,她這時的語言同另外這些人一個樣。

“是的,我想這個星期你都在芬奇家裏。”

人群裏一陣低低的聲音。“別生氣,”卡爾珀尼亞小聲對我說,可是她自己帽子上的玫瑰花卻象在氣憤似的抖動。盧拉順著過道向我們走來,卡爾珀尼亞說,“給我在那兒站住,黑鬼。”

盧拉停下來了,但是嘴裏還在說:“你沒有理由把自人的娃娃帶副這兒來。他們有他們的教堂,我們有我們的。這教堂是我們的,對不對,卡爾小姐?”

卡爾說:“上帝隻有同樣的一個,對不對?”

傑姆說話了:“回家吧,卡爾。他們不要我們在這兒……”

我同意他的話,他們不要我們在這兒。我感覺到,但不是發現我們在受到攻擊。他們好象把我們圍得越來越緊。但我一抬頭,卻在卡爾珀尼亞的眼裏看到喜色。我向過道再望望,盧拉不見了,一大群黑人站在她原先站過的地方。

人群裏出來一個人,是齊波,他是運垃圾的。“傑姆先生,你們在這兒使我們都十分高興,別理盧拉。她這麼吵是因為賽克斯牧師嚇唬她,說耍用教規來管柬她。她一向是個愛搗蛋的人,盡是怪想法,總是目中無人。你們在這兒我們非常高興。”

於是,卡爾珀尼亞把我們領到教堂門口。賽克斯牧師對我們表示歡迎,並把我JI『1領到了前排座位上。

這個教堂的內部既沒有天花板,也沒油漆過。牆上突出的銅架上掛著沒點燃的煤油燈,鬆術條凳代替了通常教堂的靠背椅。粗糙的橡木講壇後麵有一麵退了色的粉紅絲質旗,上麵寫著“主即仁愛”。除了一張用照相版印刷的亨特的《世界之光》畫外,整個教堂再沒有其他裝飾了。象鋼琴、風琴、讚美詩,禮拜程序單等等每個星期日都要在教堂裏見到的東西,這幾連影子都沒有。室內昏暗,直到上教堂的人越聚越多,才慢慢趕走了潮濕陰冷的感覺。每個座位上都有一把廉價的硬紙做的扇子;上麵花花綠綠地畫著《聖經》裏耶穌被出賣和被捕之地——客西馬尼花園。這是廷德爾五金公司贈送的,上麵印著一旬商品廣告:你要什麼我們就賣什麼。

卡爾珀尼亞示意我和傑姆坐到那排座位的一頭去,她自己坐在我們中間。她在錢包裏找出手絹,把包在角落裏酌零錢打開,給了我和傑姆各一角錢。“我們自己有,”傑姆輕輕地說。“你們留著,”卡爾珀尼亞說,“你們是陪我來的。”從傑姆的臉色看來,他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留下自己的錢。到底還是他的天生禮貌占了上風,他很快把自己的錢放進了口袋。我也痛痛快快地把錢收了起來。

“卡爾,”我小聲問,“讚美詩在哪幾?”

“我們沒有。”她說。

“那怎麼……?”

“噓……”她說。賽克斯牧師正站在布道壇後,盯著下麵韻人,等教堂安靜下來。他矮小結實,穿著黑衣服、白襯衫,係著黑領帶,一根金表鏈在從毛玻璃窗外射進來的陽光中閃閃發亮。

他開口了:“教友們,今天上午芬奇先生和芬奇小姐跟我們在一起,我們感到特別高興。大夥都熟悉他們的父親。我在布道前還有幾件事要通知。”

賽克斯牧師在幾張紙裏找出一張來,伸直胳膊舉著。“傳遭會在教友安妮特·裏夫斯家碰頭,帶針線活來。”

他舉起另一張紙。“你們都知道了教友湯姆·魯賓遜的情況。他從小就是首批房產教堂的忠實成員。今天和下三個星期天的捐款將送剄他妻子海倫手上,幫助她度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