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離開我們。”我分辯道。
“我知道不是第一次,可他每次都設法讓老師管著你們。這回沒聽他這麼說。嗯……他大概忘了。”卡爾珀尼亞搔了搔頭,忽然笑了。“你和傑姆先生明夭跟我去做禮拜,怎麼樣?”
“真的?”
“滿意吧?”卡爾珀尼亞咧嘴笑著說。
不管卡爾珀尼亞以前給我們洗澡洗得多麼使勁,跟那個星期六晚上比起來簡直不算回事。她兩次塗了我滿身肥皂,每次清洗時都用大桶提來清水。她把我的腦袋按進水盆裏洗了又洗,用了八角牌肥皂,又用了橄欖香皂。傑姆洗澡的事她已多年不過問了。那天晚上卻偏要幹預他的私事,惹得傑姆發作一通:“難道在這個家裏非要所有的人在一旁看著才能洗澡?’
第二天,比平時更早她就開始“檢查”我們的衣服了。卡爾珀尼亞在我們家過夜時,就在廚房裏支起個帆布床。那天早上,帆布床上堆滿了我們劄拜天穿的服裝。她給我衣服上漿上得太多了,我往下坐時衣服鼓成帳篷一般。她給我穿上襯裙,然後用一根粉紅色的腰帶緊緊係上,她還把我的漆皮靴用帶油脂的麵包幹擦得照得出她的臉。
“好象我們要去過狂歡節的最後一天似的。”傑姆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卡爾?”
“我不願聽任何人說我沒照顧好我的孩子。”她低聲咕噥道,“傑姆先生,你無論如何不能用那條領帶配這套衣服,那是綠色的。”
“這有什麼要緊?”
“衣服是藍色曲,難道你分辨不出來?”
“嘻,嘻,”我嚷了起來,“傑姆是色盲。”
他氣得滿臉通紅。卡爾珀尼亞馬上說:“你們都別鬧了,你們這是去首批房產教堂,臉上該掛著笑才對。”
非洲衛理公會監督派首批房產教堂在本鎮的南端以外的黑人住宅區,老鋸術廠車道的對麵。這是一個古老的木架結構建築,油漆早已剝落,也是梅科姆唯一有尖頊和大鍾的教堂。把它叫做首批房產教堂,是因為它是獲得自由的奴隸們用第一次掙來的錢建造的。星期天黑人在裏麵做禮拜,其他時候白人在裏麵賭錢。
教堂院子的地麵是象磚一樣硬的粘土,旁邊的公墓也一樣。如果天氣幹燥時死了人,就隻好用冰塊把屍體蓋上,等雨天地皮軟了才能下葬。公墓裏有些墳上豎著正在碎裂的墓碑,而有些新堆的墳,就隻用閃閃發亮的彩色玻璃和打破了的可日可樂瓶子來標出輪廓。有的墳上插著避雷針,告訴人們死者躲在地下還覺不安。嬰兒的墳頭還留著燒過的殘燭。人們都願死後葬在這裏。
進了教堂後,我們聞到了有潔淨習慣的黑人發出的那種氣味,苦澀中夾著清香——這種氣味來自一種頭發油,還混合著阿魏膠鼻煙、科隆香水、嚼煙、薄荷和紫丁香爽身粉等的香氣。
看到我和傑姆同卡爾珀尼亞在一起,男的邊往後退邊摘帽子;女人把雙手交叉在腰間,這是平日表示敬意的姿勢。人群分開來,為我們讓出一條窄狹的過道,通到教堂門日。卡爾珀尼亞在我和傑姆中間,邊走邊回答著那些服飾豔麗的鄰居們的問候。、
“你搞什麼勾當,卡爾小姐?”從我們身後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卡爾珀尼亞把手放到我們肩上,我們停下來回頭一看,隻見身後的路上站著一位很高的黑人婦女。她全身的重量全落在一隻腳上,左手的肘彎頂在髖關節上,掌心朝上,指著我們。她長著圓腦袋,兩隻出奇的杏仁狀的眼睛,一條筆直的鼻粱和一張象印第安人的弓形的嘴。看上去她有七英尺高。
我感到卡爾珀尼亞的手碰了碰我的肩膀。“你要幹啥,盧拉?”她問道,用的是我從未聽她用過的語調。她說得很平靜,但帶著鄙夷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