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汜回宮事宜,太後交給博親王處理,力求在各國使團麵前彰顯西梁大國泱泱,國力不容小覷。博親王是個辦事極其嚴謹之人,對此事也是不容有失的,他既要顧及國君的感受又要在太後麵前周旋,這幾日是忙得暈頭轉向的。這幾日一向低調不出現在人前的博親王妃也頻頻出入臨清寺。
一向靜僻的小院變得人來人往,而孟汜卻似跳出凡世遺世而獨立,照常給花澆澆水,坐在石桌邊靜靜地品茶。
”我們忙得焦頭爛額,你倒是清閑得很啊。”貞賀長公主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眸一笑道:”皇姑母說笑了。”
”這茶也不請我喝一杯嗎?”貞賀爽快地坐到她的對麵笑道,”太後親自著人讓宮裏的十二位首席繡娘為你趕製的嫡公主朝服今日是大功告成了,吩咐我帶來,你可要試?”
孟汜取過木鑷子夾著瓷杯輕放在她的麵前,又舉止優雅地往杯子裏注入茶水,茶水的淡香在空氣裏慢慢地散開引得貞賀閉起眼深深地嗅了一下,心情大悅起來。
”同樣的茶葉到了你這可是大有不同,你的茶藝頗有出神入化之境界。”說罷,又拿起瓷杯湊近了細聞,更是讚道:”這等妙香,層層相交相疊又不相衝,你是從哪個仙人那裏盜來的泡茶法子?”
”既然是盜仙人之法哪有外揚的道理?我先去試試朝服,皇姑母您慢慢品味。”她起身行禮往屋子裏走去。
朝服掛在極大的十字木架子上,這衣服上繡著兩隻在天翱翔的火鳳凰,她靠近一摸,絲線柔滑靚麗,繡工縝密,鳳凰傲人之姿態映入眼簾,讓人不可無視。朝服的花紋用的是西梁國花牡丹,每一朵遠看似有相同,近看卻還是各有特色。領口和袖口用的是金絲紋路,朝服裙擺席地極像是鳳凰擺尾,朝服上還嵌著一百零八顆南海珍珠,整體看來威嚴莊重而又奢華無比。
“奴婢劉司服恭請璞朔公主更衣。”一個著女官服飾的中年女人領著幾個年輕的奴婢等著她的答複。
“劉司服,你有沒有覺得我現在像是野鳥披上鳳凰毛羽——百般的不配啊?”孟汜看似雲淡風輕的語氣卻使得劉司服和幾個奴婢‘撲通’跪在地上。
“奴婢不敢。”她們慣性地脫口而出並且不帶任何情感,連恐懼都沒有。
“啟稟公主,博親王妃到。”
小奴婢剛稟報完,一個身著幽蘭蜀錦裙袍的女子便緩緩走進餘香嫋嫋的屋內,她的模樣隻能算是中上,可是她與生帶來的淡雅氣質卻令人不易忽視。
“孟汜見過八皇嬸。”她向王妃行了個半禮。
博親王妃的眼睛仿佛透過了孟汜的身子看到了更遠的地方,這也是孟汜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原因,她是個有些奇怪的女人。
“你們該早點為公主試服,莫再耽擱了。”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奴婢平靜得吩咐著,”明日不可有絲毫差錯。”
博親王妃的語氣像是和煦的春風,連笑起來都是淺淺的。她直言此事的重要性可是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她的好脾氣俘獲不少宮裏人。她並未與孟汜有所交流而是直接吩咐下人做事,這是有意的。
“奴婢遵命。”
孟汜便順應了她們,神情淡漠地走到屏風後讓奴婢一件一件地除去她身上穿的衣物飾品再一件一件地為她穿上公主朝服,不知道是心情不好還是服飾過於繁重使得她感覺喘不上氣。劉司服取過奴婢捧來的黑色金絲寶石腰帶為她係上後,才發覺尺寸有些偏差,孟汜太過纖瘦,這件鳳凰朝服穿在她的身上似乎少了點光彩。
博親王妃和貞賀長公主早就等候多時了,撤去屏風,她身著華服背對著她們,就在她轉身的瞬間裏,她們倆驚異於自己的眼裏看到了蘇皇後的影子。
孟汜捕捉到了博親王妃的眼睛裏的一絲波動,但是她很快又是之前那個平靜待事的樣子了。
“看來你還是太瘦了,連本該就屬於你的朝服的支撐不起來,真是可惜了這身繡娘們用心血縫製而成的錦袍了。”貞賀向來喜歡華麗奢靡之物,第一眼見到這身衣服就喜愛得不得了。
而博親王妃隻是輕聲地吩咐道:”劉司服,公主朝服馬上改,明日不容有失。”語畢便又深深地看了孟汜一眼便轉身離去。
孟汜換回平常的衣服如釋重負地走了出來,讓所有人都離開後與貞賀悄悄說道:”我前些日子得一件稀世珍寶,要借你的手獻於父皇。”
“你就不怕我私吞了?”貞賀笑意冉冉道,”是什麼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