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天氣是愈發的炎熱了,樹上的蟬兒不停聒噪地嘶叫著。孟漓的素環殿早就擺上了幾個大青花缸的大冰喳子,她自幼就受不得暑氣。
孟漓半眯著眼側躺在沉水木塌上問道:“內總司可還有克扣秀嬪和六公主的份例?”
“自從公主伸手幫了她們母女倆,那六公主可是從來沒有到素環殿拜謝過公主啊,這等忘恩負義之輩,公主為何還要為她們如此打點?”燕今站在一側為她打著扇子又問道。
“孟渙是個難得的聰明人,我們最好無事就別碰麵了。”孟漓起身取過一旁的冰爽酸梅湯喝了幾口道,“本宮費勁地相幫可不是為了要一條隻會搖尾巴的狗。”
“公主的境界不是吾等奴婢可以企及的。”燕今自認不足之處跪地低頭回道。
孟漓奪過她手裏的扇子,輕挑起她的臉笑道:“你已經有二十歲了吧,家裏可還有誰?”
這話使得燕今心裏是一陣慌亂跪著向後又挪了一步把頭重重磕了下去:“承蒙公主念著奴婢,奴婢家裏還有一個老娘和三個弟弟,奴婢今年是已經二十了。”
“你慌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宮去求皇祖母給個恩典許你出宮嫁人可好?”她把碗擱在台上的一刹那聲響把燕今驚著了。
燕今一聽此言悲道:“是不是公主嫌奴婢笨拙伺候得不盡心,要趕奴婢走啊?”
孟漓見她被嚇得畏畏縮縮的不免覺著好笑:“本宮就是覺得你這些年陪著本宮有功,想給你個體麵,瞧把你嚇得。”
她鬆了一口氣抬起頭兩隻眼紅的像是兔子眼睛一樣:“奴婢不願嫁人,隻想陪在公主身邊。奴婢也說句心裏話,奴婢出身貧寒,入宮後,得公主厚愛還能給家裏補貼點,隻要弟弟們以後有點出息照顧好娘,奴婢願意終身不嫁。”
孟漓蹲了下去,兩隻手托著她的臉蛋沉重地問道:“你為別人犧牲自己的一切,值得嗎?”
“那公主呢?”燕今的一滴清淚砸在了她的手背上,“您又值得嗎?”
這一句話讓孟漓有些不知所措了,促狹一笑後在她腦門上狠狠地彈了一嘣道:“本宮渴了,再取一碗酸梅湯來。”
“奴婢,奴婢馬上去。”她被孟漓彈懵了捂著腦門便奪門而去。
孟漓的思緒有些迷茫,摸索著坐到了榻上久久都無法舒緩這莫名而來的傷情。
“啟稟公主,武安侯太夫人求見。”由於林舍承了爵,原來的侯夫人胡氏自然身份就得往上升了。
“請她進來。”她是心有疑慮的,胡氏究竟為什麼事情而來?
胡氏一踏進素環殿便謙卑地跪下請安道:“妾身胡氏給公主請安,公主金安。”
孟漓馬上笑臉相迎將她扶起道:“您是長輩,莫要折煞本宮了。”
“妾身不敢,不敢。”胡氏一臉擔驚受怕道,“望公主救我。”
“這話從何說起,武安侯府您的身份最尊貴,您啊,福是享不盡的。”她客套地請胡氏一坐。
胡氏顯然是慌了手腳的,顫顫兢兢地說道:“如今大公子承了爵位,若是知道妾身之前幫二老爺做了的事,怕是不會放過我的呀。”
孟漓決定拋磚引玉便望著驚慌不已的胡氏道:“您的母家是義郡王府,若是您有事,您的王兄可不會善罷甘休。”
“兄長他......”胡氏失神地拿起奴婢剛剛為她上的茶又突然放下道,“公主您,怎麼變得如此之快?”
“本宮變得再快也不及朝局變得快不是?”她指尖擊打著桌麵道,“本宮說句難聽的,義郡王的手這次觸到了牆也得乖乖地收回去。”
“兄長的確對妾身是不聞不問,現在妾身是真的無路可走了。”胡氏欲言又止道,“公主可否,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