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王宮中,努爾哈赤龍椅之前,有一個人,他雙膝叩在地上。一雙長著老繭的手鬆放在兩側,那是常年握刀的皮膚,稍微黝黑的膚色,卻是古銅的健壯。
努爾哈赤仍穿著黃袍,在他前後來回。他和這個男子,有不能明了的情感。或是敬,或是懼,或是怨,或隻是心裏的疙瘩,他們都是這樣……或是舒爾哈齊的原因,努爾哈赤在忖度他肯定恨自己。
代善之後,他就被人告到了努爾哈赤那裏,說他私設宗祠供奉舒爾哈齊之靈位。隻濟爾哈朗來過他設的祠堂,別人又有誰知道?
他的妻妾們也不會那樣說。
舒爾哈齊是怎麼死的,他努爾哈赤可以自問。這連環之計究竟是誰做的,也就是忌他們與之爭汗位的那個人了。誰呢?
皇太極,努爾哈赤八子。
濟爾哈朗被阿敏打了之後,他就去了皇太極那裏,他們關係可比別人親厚!可是,皇太極不會自己向努爾哈赤說的。
他會故伎重施,加害他們奪位的幾個兄弟,再挑唆別人去向努爾哈赤告狀,他慣會做這等下三濫的事——讓別人永世都不得翻身!
大金汗努爾哈赤,他想這個侄子可能是個人才。他的一些軍事戰略策要,曾讓努爾哈赤十幾次都戰戰順捷,而且人也很聰明。
他寵兒子,也寵這個侄子。他們在他心裏就沒有分別的,可是阿敏的心卻是恨大過情。他在父親死後就是,恨而不言,情而矛盾。
不過,他就是舒爾哈齊的兒子麼,他是那個親睹著自己父親死去的阿敏!他沒有恨,他們誰也不會信的。他景仰的人,就是父親!
“阿敏,朕待你如何?”努爾哈赤讓他說心裏的話,在話中想掂出他對自己的怨恨。
“大汗待臣侄,體慰關懷,對臣侄沒有嫌棄!”阿敏說到。
“你恨朕否?”
阿敏笑到:“恨什麼?臣侄受過大汗的大恩!在賞賜財物之時,您給臣侄的也很厚重!臣侄不能報恩,又怎麼能去恨大汗呢?大汗栽培並器重阿敏,多番提攜與重用之上,都體現了大汗寬厚的胸襟!”
那個君王又怎能看不出他有恨意呢?他們都不願說舒爾哈齊,那個介乎他們之間的一根梁。不說可以,但心裏是時刻都在想的。
人都死了,恨就恨吧。
努爾哈赤右手中指上戴著一枚金戒指,中央還鑲了一顆紅寶石。他看著手背,看著紅寶石,然後又看著阿敏。他是自己的臣子,可心卻不會都臣服的,他還臣服舒爾哈齊的誌性。
他回到了龍位上坐下,可是他總在看他這個侄子,他恨自己是合情合理的。他恨自己,自己卻怕,夢中都會夢見舒爾哈齊的身影!
“那好!”努爾哈赤口頭上相信他沒有異心,卻又突然地問他到:“你在家裏供了你父親的牌位麼?這是有人說的。”
他畏阿敏也會造他的反。
“是的!”阿敏賴不掉了。
“為什麼你要供他舒爾哈齊也不告訴朕?你是否想為他做什麼事呢?”努爾哈赤說的是他懼於自己的行為,但不決定改過。
二貝勒答到:“我是設了祠堂供我父親,但沒有想做什麼!臣侄知道有人就會告臣侄的,怕臣侄與他搶奪汗位繼承權。臣侄身後,也有人說巨侄不適合,但這一次,臣侄隻是想念父親了而已。誰在大汗跟前說臣侄的壞話,他就有奪嫡之心!他可能是讓人汙告阿敏的,請大汗明察!勿信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