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那些義就是,當著你是禮義,而背著你,是戲弄。】
赤勒正在帳內查軍賬,底下的人把薄冊都交給了他。他的眼睛落到了那冊子之上,他看那些數字,愈來起不對。
軍簿之上寫著有一筆軍資開銷是一千兩,而有弓弩三十架,有鐵鞘箭三十把,還有製箭三百支,糧草四百擔,說是用於了掃巴林叛黨用的。
“那次巴林部掃叛,是我去的,哪裏有用弓弩和鐵鞘箭?還有什麼製箭三百?這麼點東西,怎麼就用了一千兩銀子?糧草四百,誰用了?這賬是誰做的呢?欺騙我不會計數麼?”赤勒心裏想到。
他拿來算盤,就開始照著上麵的數字演算,但合計下來,就是隻有六百兩!還有四百兩,為什麼怎麼算都不對?
都說他的屬下欺瞞他,他沒有懷疑過。可這些人,他們居然合起夥兒來騙他!賬後記數的還有購買牛羊肉幹的三百兩,那天行軍吃的幹糧也隻是牛肉幹,哪裏有肉?
而且,那不是購買的,而是從部落裏自行帶去的!那麼,這不翼而飛的四百兩銀子,它是去哪兒了呢?他們還買了什麼?
他走出了軍帳,到了莽古爾岱那裏,他卻在和大福晉說話。
“見過阿瑪額吉!金安萬壽!”
赤勒躬身祝禮。
“不用行禮了!赤勒,你今天過來,又是做什麼的呢?總不會,隻是來看看我和你額吉的吧?”莽古爾岱笑問。
赤勒想回軍中之事,又時看大福晉一回,又時沉索什麼。他們說他治軍太寬,他想,應該是寬了點兒罷。一查賬,那就是寬至了驕縱了,還敢做假賬!
“阿瑪……”赤勒咬著字,結結巴巴地說:“我,今天查了軍中賬冊了……發現,有些,不對!”
大福晉勾出一抹已在意料中的笑,那不是滿意,而是失望。她說:“你也太胡塗了!事情都過了八百年,你現在才知道啊!”
赤勒哼到:“我隻是相信我自己的人,不想他們卻在軍簿上做假來應付我!我不太擅長計數,可是也沒傻到不知數了吧。”
大福晉沒有看到賬冊,她是怎麼猜到的呢?赤勒不解。
“你把賬冊帶過來我看看!”
“賬冊在軍帳內,我沒有把它帶過來!”赤勒說。
他來彙報開銷,竟然沒拿憑據來,大福晉怎麼能任他說辭?就叫了侍婢來,吩咐去了中軍大帳之內將他的軍簿取來了。
“你來向我們說軍冊記錄不對,可是你為什麼不拿它就空手過來了?你這麼辦事,大概也是為了那幾個人吧?這賬本到了我這裏,誰也別想蒙我過去!你上次,就被你祖母打了一巴掌,你還沒長記性,又生出這些填不滿的無底洞來!你是不是不想做騎兵王子了?我們再斟酌別人!”大福晉翻開奴婢取到的賬冊,打開它就看了起來。她心算本領過人!
莽古爾岱讓他走上前,站到他的麵前,靜寂之中,莽古爾岱的胡須都如著火了一般。當他叫人靠近時,那就是要開始嚴厲問查了。
他們夫婦可都是兩個非常厲害的人物!在巴約特部,沒人可聽騙得過他們的心與耳朵。
自作聰明的,都是別人。
做首領,莽古爾岱辦事公允且很有魄力,不偏不倚;作為首領夫人,大福晉有真知灼見,為人地道且果斷明法。
可作為這麼一對優秀夫婦的兒子,赤勒不及他們半分!他嫡王子之位,有太多人想做,他卻以為隻有他可以了。他有父母的血統,可是外仁內弱,沒有什麼決斷力。
看了賬冊幾許眼之後,大福晉就大概地算出了那賬中的虧盈。她在炕褥上,書頁在她手中嘩嘩翻了過去,赤勒低頭,她惱覷著他!
“啪”地一聲,大福晉將賬冊全都扔在了他麵前,指著他痛罵到:“你這人,真也是沒腦子的了!這一本兒下來,何止是賬假?還有空賬與濫賬!真沒一處算得對的了!你是怎麼治軍的?做賬的人是誰?”
大福晉治家嚴明,不是隻管家而已,還有治軍,她也是有自己一套密不透風的整治手段。丈夫不在家時,她既要治家,也要治軍。
所以,在她嫁入巴約特後不久就成了大福晉。是由主母親自做的封誥儀式,她極有才幹,把很多女人都弄掉了。
大貝勒家有一個這樣好的女人,他就放心地在外打仗。他不能常在家,她就照應全家老小,還把部落打理得得體有方。
他們夫妻,多年來都很恩愛的,並沒有別的夫婦那樣的問題。很少爭吵,也沒有懷疑過對方。
她現在隻治家了,可是,她頭腦也並不簡單。她為人行事都是有章有法的,有人可能也小看了她!
赤勒站著,無能回話,半晌都沒聲音。莽古爾岱道:“叫你說話呢,別做啞巴!給你騎兵,是因為我們,不是因為你有多大能耐!看你幹的事,你有什麼能耐?”
他前些話都有怒氣,到了後麵就是氣炸了肺,還起身拋了些話到:“做個賬嘛,都做成這樣!如果你以後承我貝勒之位,成了一部首領,你隻為養虎為患的!赤勒,我告訴你:你再如此下去,你就等著你自己成為一個廢人罷!什麼騎兵王子,你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