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篇算沙部:四千一百三進,八萬八千六百三十一出(3 / 3)

畢竟他是大學生,知道這個字是古代楚語言文字的一個語氣助詞,在每句話的最後都是用“兮”來結尾。

徐雲風和申德旭靠得近,相互對望,腮幫子咬得緊緊的。

這個聲音延續了十幾分鍾才結束。徐雲風鬆了口氣,對申德旭說:“巫咒。”

“沒錯。”申德旭說,“沒想到真的有這種東西。”

“王八懂。”徐雲風說,“可惜他不在。”

“我的領導,就是孫……”申德旭看了看徐雲風,看見對方沒有什麼劇烈反應,就接著說了下去,“在三峽一代找了很久,沒想到這個東西漂到下遊來了。”

“兩千多年了。”徐雲風說,“這個距離是正常的。”

“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嗎?”黃坤打斷他們的交談。

申德旭主動回答黃坤:“楚國信奉巫術,所以有很多巫師給楚國的貴族做門客。一般的巫師也就罷了,如果是能力高超的巫師,得罪了王公貴族,就會被用極端殘忍的方式處死。”

“比如放進這個泡桐樹棺材裏,再沉入長江?”黃坤問。

“因為巫師的地位很高,他們葬禮的待遇,要用木葬的方式,就是放進樹幹。”申德旭說,“即便是犯了大錯的巫師,也要有這種禮遇,不過木葬後沉入江水,也是懲罰的一部分,就是為了讓巫師的靈魂不能在泡桐樹上超度。”

“最狠的不是沉江。”徐雲風開口了,“是裏麵的烏龜和蠶絲。”

申德旭和徐雲風二人慢慢說起來,黃坤終於把這個屍體的來曆大致聽了個明白:

這個巫師地位一定很高,但是被楚國的貴族判了死罪。至於到底犯了什麼罪,這個誰也不知道。隻知道這個刑法很恐怖,極端的不人道。

首先把巫師控製住,讓他不能再施展法術。然後找來泡桐樹,切開,把巫師放進去,放進去之前,用金蠶絲把巫師的身體牢牢綁縛。這種金蠶絲,是楚國的特產,特點就是不會腐爛,並且不能掙紮,越掙紮,蠶絲就收縮,綁縛得越緊。然後再給巫師的頭上貼金箔,貼金箔的目的不是為了憋死巫師,因為貼金箔的時候,會留出口鼻讓巫師能夠呼吸。

金箔的用處是不讓烏龜接近,因為這種烏龜很害怕金箔。這樣就保護了巫師的大腦。

明明是一個死刑的處罰,為什麼要保護巫師的頭部呢,這就是這個刑法的殘忍之處,因為他們不想讓巫師死的太快。

但是他們想讓巫師活多久呢,至少一百年。泡桐樹在古代楚國是神樹,這也是巫師死後要用泡桐樹木葬的原因,因為在泡桐樹裏巫師可以維持性命。當然這也與封閉環境下,人體的新陳代謝會大大減慢有關係。

現在關鍵的因素出現了—烏龜。

這種烏龜,剛才工作人員說過,可能有幾百年的壽命,根據麵前的情況看來是真的。而烏龜是一種食肉動物,食肉動物是要吃肉的。吃肉還罷了,關鍵是這種烏龜進食的速度非常慢,可能一年隻吃一次東西。

這就是放進來81隻烏龜的原因了,黃坤聽到這裏,毛骨悚然。

事情已經很清楚。這口棺材裏的巫師因為犯了十分嚴重的大罪,於是被用金蠶絲綁縛了身體,放進能續命的泡桐樹棺材裏,臉上貼了能驅趕烏龜的金箔。然後,放進去81隻烏龜。最後把泡桐樹封閉,沉入江底。估計當時用了鐵鏈纏繞在泡桐樹上,現在從這塊陰沉木坑坑窪窪的表麵能夠看出當年鐵鏈的痕跡。

這個無法動彈的巫師,就被封閉在狹小的泡桐樹棺材內部。但是他死不了,因為被金蠶絲綁住,也不能動。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等著很多年後,自己死掉。泡桐樹肯定是做過手腳的,絕不會讓巫師餓死,或者憋死。

過了幾個月,裏麵的烏龜餓了,就要吃東西。吃什麼呢,當然就是巫師的肉身。但是巫師的頭上貼了金箔,所以烏龜不會吃巫師的頭部。很明顯,吃了巫師的頭部,巫師立即就死了。但是吃巫師的身體,巫師死不了。

還有什麼刑法,能比讓犯人在黑暗裏,感受自己的身體被慢慢吃掉更加恐怖殘忍?

這個過程,至少延續了幾百年。因為,烏龜的壽命有這麼長,烏龜不死,就會慢慢地一點點吃掉巫師的肉身,直到把巫師吃的隻剩下腦袋,而且,就算是巫師隻剩下腦袋,也不會死,還能感知到痛苦。

不過看來事情出了點意外。

這個意外就是巫師的手臂掙脫了金蠶絲,這個保留著極端仇恨的巫師,在手臂掙脫的時候,身體應該已經被烏龜吞噬了幾百年,遭受的折磨也延續了幾百年。生而無望,但是也死不了。

於是,他在棺材板裏手能夠到的地方,畫出符咒,最惡毒的符咒,以至於這種巫咒一旦被人發現,就會產生極為恐怖的後果!

然後就是烏龜吃光了他的身體,包括他畫符咒的手臂,隻剩下頭顱。接下來烏龜就相互蠶食。所以現在打開棺材後,大家看到的都是烏龜的屍體,還有一具骨骼。

“所以……”申德旭最後才說,“如果,我說的是如果,這個棺材裏,可能還會有一隻活下來的烏龜,如果那隻烏龜能活到兩千年的話。”

“也有可能,如果那個人還沒死……”徐雲風補充了一個更加恐怖的猜測。

黃坤的心髒猛然緊縮,那個男人的哭號唱詞又隱隱約約出現了。

倉庫裏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很顯然每個人都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唱詞聲音。隻有徐雲風的表現不同,他閉著眼睛,眉頭皺得緊緊的。黃坤意識到他正在努力聽清楚每一個唱詞。

聲音終於停止了,大家都鬆口氣,申德旭看了看手表,對徐雲風說:“這次聲音延續的時間有3分鍾。”

徐雲風點點頭,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申德旭看到他額頭滿是汗水。

“我能聽懂他在唱什麼。”徐雲風苦笑著說,“王八說的沒錯,我躲不過去的。”

黃坤和申德旭同時發問:“你是不是從前就聽過這個?”

“我和其他的人不同,我不僅能聽見,還能看見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徐雲風眯著眼睛,開始慢慢地說起來:

“1998年,三峽壩區發生了一件非常詭異的“鬧鬼”事件,盡人皆知……

徐雲風、申德旭和黃坤得到這口古代楚國的泡桐木棺材的時候,王鯤鵬已經到了北京,來到了豐台區某個居民區裏。這片老平房建築塵土飛揚,旁邊已經矗立起兩棟正在施工的大樓,好幾個塔吊圍繞著大樓。

平房居民區的牆外到處畫著拆遷的字樣。

王鯤鵬想著自己上次離開這裏是3年前了,短短3年,這裏已經發生了這麼多變化,研究所看來也在拆遷的範圍內,搬家在所難免,或者這個傾注了老嚴一生心血的研究所,也會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被撤銷編製。而這一切,和王鯤鵬之前的選擇絕對脫離不了幹係。

王鯤鵬走到研究所的門口,門衛沒有換人。他看到王鯤鵬,一眼便認出了這是前任所長。他熱情地讓王鯤鵬進來,然後飛快地跑到屋內,去通知領導了。

王鯤鵬熟門熟路,慢慢地在這個奇門遁甲布局的四合院裏走著,看著一草一木,往事曆曆在目。當年他在這裏修煉破關,頓悟了老嚴教授他的七星禦鬼術,一聲長嘯之後,贏得了研究所裏所有修道人士的敬畏,獲得了道家尊稱“抱陽子”的名號。

當年好幾十個道家高手在這裏修煉,而現在,門庭冷落,幾乎看不到任何人影。研究所的輝煌,已經一去不複返。

王鯤鵬繼續走著,來到了當年和幾個道士賭氣,淩晨就修煉的八角亭,心裏更加淒涼。當年自己以為學習了至高無上的道家禦鬼術,就可以振興詭道,給師父趙一二一個交代。可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努力,反而讓師父被對頭害死。而自己空有一身本事,不僅救不了師父,連自己的女人也無法保護,到如今,還沒有機會報仇。也許瘋子是對的,這都是命運,個人的能力是無法左右的。

門衛已經把王鯤鵬重回故地的消息告訴了研究所的現任所長,王鯤鵬聽見前方一陣嘈雜,幾個穿著道袍的人匆匆向著王鯤鵬走來,十分激動。這些人都很年輕,應該是如今道門裏,剛入門不久的道士。

畢竟王鯤鵬曾是威震一時的道家高手,而且是這個研究所的前任領導,在這裏正在修煉的道士,想看看抱陽子的真身,也在情理之中。

這些年輕的道友,看著王鯤鵬隻是一個30歲出頭的年輕人而已,並沒有仙風道骨,或者是相貌非凡,身材也隻是一般,而且麵色古板,都不禁大為失望。

有人已經在低聲交談:“這就是能和無極派單挑的過陰人王鯤鵬?”

“這麼年輕,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

“連個隨從都沒有,一點排場都不講究。”

“該不會是個騙子吧?”

……

這些話王鯤鵬都聽見了,心裏苦笑,但是表麵不動聲色。如果放在幾年前,自己會不會立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呢。王鯤鵬從自己平靜的心裏,猛然意識到:王鯤鵬,你已經老了。

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刻,一個20多歲的女道士從這些年輕道士的身後穿出來,走到王鯤鵬的麵前,哽咽著給王鯤鵬行了一個道家禮節,“王師兄……”

方濁都開始對自己行禮了,王鯤鵬內心更加慘然,從前的真誠和意氣,都已經消逝不見了。

女道士方濁,清靜派掌門,就是這個研究所現任的所長。當年她和王鯤鵬執行多次關鍵性的任務,而現在,她僅僅是個即將被解散的部門領導而已。

那些年輕的修煉道士,從方濁的表現上印證了王鯤鵬果然就是前任所長抱陽子。他們都無法理解,如此高地位的道家高手,真的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人?巨大的心理落差,讓這些人連向王鯤鵬打招呼的心情都沒有了,紛紛散了。他們走的時候也沒有跟方濁打招呼,看來對方濁也不太尊敬。

“老嚴有消息了嗎?”王鯤鵬直接進入正題問方濁。

方濁搖頭,“聽說在嶗山,嶗山也很亂,不知道嚴師叔能不能如願閉關。”

“那是他的事情了。”王鯤鵬低聲說,“攤子已經交給我們了。”

“交給你們?”一個尖刻的女人聲音傳過來,“你倒是省心,把亂攤子又交給了我師弟。”

王鯤鵬一看,心裏立即坦然,這個研究所能苦苦支撐到現在,麵前的這個人,一定花費了巨大的心血。

這個女人就是方濁的師兄,也是方濁唯一的親人,尋蟬。

“你不是還俗結婚了嗎?”王鯤鵬明知故問。

尋蟬憤憤地說:“你們都走了,把研究所給了我師弟,到底還有沒有心肝?”

方濁小聲地勸說尋蟬:“嚴師叔已經80多歲了,王師兄也是迫不得已。”

“別人都有理由!”尋蟬的地位雖然比方濁低,但是口氣對方濁仍然是師兄的態度,“就你倒黴,你一個小姑娘,能做什麼?”

“我們的事情,還真的少不了方濁。”王鯤鵬說,“方濁,一切事情,今年全部來個了斷。”

“不就是無極派的張元天嗎?”尋蟬不留情麵地說,“早就該這樣了,贏就贏,輸了就認命,你和老嚴,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思前顧後,這麼多年不也是落了這麼個下場?還不如來個爽快的。”

“師兄說得對。”王鯤鵬知道尋蟬從來就是這麼一個性格,還俗結婚了,還是這般火爆脾氣。估計她的老公,日子也不太好過。

“先別吵架。”方濁拉著王鯤鵬的衣袖,“進屋去說。”

三人到了方濁的辦公室,這裏從前是老嚴修煉的場地,地磚上的後天八卦還在。

王鯤鵬坐好了,一個字一個字地對方濁說:“長江下的鐵板出現了,這是張元天進入三峽古道的機會。他一定不會放棄,所以我要布置老嚴當初傳授給我的絕學。”

“北鬥七星陣法!”方濁驚呼起來,“你找到多少人來鎮守星位了?”

“我來找你,就是這個目的。”王鯤鵬說:“玉衡廉貞星位,是你的。”

玉衡位於北鬥七星鬥柄的第三顆星位,是七星中較弱的星位,七星陣轉動的時候,玉衡卻要承受巨大的力量,所以需要一個力大無比的道士來承擔玉衡。

而天下力氣比方濁更大的道士,幾乎沒有。

因為方濁有一個天生的本領,能夠瞬間轉移任何物體。

這就是王鯤鵬來邀請方濁入駐玉衡星位的原因。

“我們清靜派,受老嚴的恩惠太多。”尋蟬是一個口硬心熱的人,“我們師兄弟兩條命,就交給你了,算是對老嚴有一個交代。”

方濁和自己的交情匪淺,王鯤鵬本來擔心尋蟬會橫加阻攔。現在尋蟬交了底,王鯤鵬也就不再猶豫,開始說起了正題。

“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明白。”王鯤鵬說,“其實真正的過陰人不是我。”

“不是你?”方濁驚訝地說,“我親眼看見你在七眼泉打敗了所有人,在宇文發陳的帶領下,見到了那個守門人‘蝙蝠精’。”

“假的,”王鯤鵬說,“這都是假的,實際並非如此。”

“我們二人,我在長江上,你在長江下,共同走過了古道,知道了梵天的所在,這個過程,我刻骨銘心!”

“越是刻骨銘心的記憶,就越可能是假的。”王鯤鵬苦笑。

“我還把你帶到了梵天孫拂塵那裏。”方濁說,“沒有我,你進不了孫拂塵的厭勝術,這個是我親自做的,這也是假的嗎?”

“假的。”王鯤鵬說,“你眼睛看到過的,還有你做過的事情,僅僅是你的記憶而已,而所有人的記憶,都是能被梵天修改的。”

尋蟬忍不住了,“王鯤鵬,你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嗎?”

“你看看我,有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王鯤鵬正色說,“進入厭勝術和梵天見麵,打敗所有道士包括我,甚至做了詭道掛名,並且在三峽下麵走古道的人,都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其實方濁見過那個人,隻是,他因為不願意頂替孫拂塵,所以被梵天抹去了一切,所以,沒有人對他有記憶。”

王鯤鵬說完就不再說話,方濁是天下難得的抱樸歸一的道士,心思純粹,是最幹淨的道士,完全沒有雜念。而這種人的記憶,是很難被人修改的。

孫拂塵的確擁有強大的厭勝術,但這種厭勝術實際上就是能夠影響所有人思想的催眠術而已,而方濁就是能很容易從這個厭勝術中擺脫的人,所以,王鯤鵬並不需要過多解釋,隻對方濁說:“瘋子,徐雲風,你還記得他嗎?”

方濁閉著眼睛,手掌攤開,一個小香爐瞬間飛到了她的掌心,然後融化成一團銅水漂浮在她的手心之上。炙熱的銅水不停地沸騰翻滾,化成一個知了殼子,然後又化成一柄長劍,最後又化成香爐的樣子。

辦公室裏所有的器皿都飄浮在空中。這個奇妙的場麵維持了足足十幾分鍾。王鯤鵬和尋蟬都沒有打擾方濁,都知道方濁正在用她精純的道家功力,找尋已經抹去的記憶。

所有的器皿都恢複到了原位。

方濁的眼睛睜開了,兩行淚水流下來,“徐大哥,他還好嗎?”

“不怎麼好。”王鯤鵬沒有隱瞞,“你知道他這個人,玻璃心,現在除了打遊戲,什麼都不幹,活死人一個。”

“我記憶很亂。”方濁說,“事情我大多都能記得,但是我還記得,徐大哥和你是鬧翻臉,反目成仇了,可你們明明是非常要好的兄弟啊。”

“你說的沒錯。”王鯤鵬說,“那我把事情從頭到尾給你說一遍,你就明白了。”

方濁說:“王師兄,你講吧,我現在頭好疼,不想再回憶了,我隻知道,你和徐大哥對我很好,很好很好,除了師兄,就隻有你們是我的親人。”

王鯤鵬點頭,開始慢慢地說起來:

1998年,三峽壩區發生了一件非常詭異的“鬧鬼”事件,盡人皆知……

“鬧鬼”的事件,就是一個老太太死後不肯入土為安,要報複生前對她不盡孝道,逼她走上絕路的幾個兒女。老太太的墳墓裏每天晚上子時之後,就會傳出打笳樂的聲音,當地的端公說,如果笳樂聲連續百日,老太太的幾個子女全部都要被索命。

而有個保安,也去墳墓看熱鬧,結果他不僅聽到了詭異的笳樂聲,還看見了一個笳樂班子,在墳墓上吹吹唱唱。不僅如此,他還聽見了望家坪的鎮守山神,對老太爺說著稀奇古怪的古漢語。

從此之後,這個保安遇見了很多很多的人,終於走上了神棍的道路,而且越陷越深,做了詭道的掛名,拿著詭道的螟蛉斬“鬼”,最後還做了過陰人,並且最後還被梵天看中。隻是他見不得自己被梵天糊弄,拒絕了梵天的邀請,於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也不被世人記住,整日裏渾渾噩噩。

“那個人就是我,徐雲風。”徐雲風偏著腦袋看著黃坤,“這個棺材裏的咒語,是兩千年前的楚國語言,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聽懂,但是我能聽懂。”

黃坤好奇地問:“師父,原來你有這麼厲害的本事啊,是什麼法術啊?”

“詭道五大算術之一。”徐雲風撇著嘴說。

“看蠟!”申德旭看著徐雲風,臉色煞白。

王鯤鵬講了很長時間,從北京坐火車到宜昌,三人在臥鋪上,王鯤鵬不停地講述當年自己和瘋子還有方濁一起執行任務,經曆各種驚心動魄的往事。那時候方濁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跟一個鼻涕蟲一樣黏著王鯤鵬。王鯤鵬和徐雲風兩個人為了趙一二的死相互推諉,進而動手打架的時候,方濁被嚇得手足無措,最後徐雲風搶了王鯤鵬的過陰人,方濁也不知道該幫哪個才好。

而這些記憶,如果不是王鯤鵬現在幫她慢慢回憶出來,方濁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但是王鯤鵬講完之後,方濁的真實記憶如同海嘯一樣,排山倒海洶湧而來。

“徐大哥太辛苦了。”方濁勸說王鯤鵬,“他比你還不容易。”

王鯤鵬看著已經長大的方濁,心裏感慨,真的是造化弄人了。當時三人都年輕,方濁更是不懂人情世故,當年在一起那麼多精彩的往事,都變成了口頭上的回憶而已。不僅是方濁已經變得成熟,成為老嚴這個研究所的所長,自己也完全放棄了入道的初衷,現在唯一的目標就隻是把張元天扳倒這一件事情了。最可憐的是瘋子,竟然連身份都被抹去了。

最痛苦的是,這一切都無法回頭,而擺在他們麵前的道路,卻是黑暗一片,看不到盡頭。

三人終於到了宜昌站,此時已是早上,他們也沒有休息,直接去了水文局找申德旭。王鯤鵬進入水文局的辦公大樓,一個職工急忙忙地趕到王鯤鵬麵前說:“王所長,出大事了。”

王鯤鵬一看就明白,這是申德旭的安排,故意留了這個人在水文局等他,這說明,申德旭遇到了大麻煩。

“慢慢說。”王鯤鵬沉著地問,“在什麼地方,徐雲風在不在場?”

“都在,現在情況很特殊。”職工是知道王鯤鵬到北京找幫手去的,可是沒有想到,竟然帶來了兩個年紀並不大的女人,也看不出來有什麼本事。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也沒時間詢問,那職工立即帶著王鯤鵬等人到了水文局旁邊的一家廢棄工廠。這家工廠是20世紀六七年代修建的老工廠,距離水文局很近,後來被水文局買了下來,但是並沒有開發房地產,所以在鬧市裏獨立出了這麼一個荒涼的老廠區。

老廠區裏的老舊車間和倉庫都還在。這個廠區就是申德旭研究從長江裏打撈上來的神秘事物的地點。很多車間的內部已經改裝成了先進的研究所,但外部一點都看不出來。

職工邊走邊說:“王所長,你走後,在我們上次打撈鐵板的江段,又出現了一塊陰沉木,我們給買了下來,可是沒想到徐師父說這塊陰沉木是口棺材。申工和徐師父還有那個姓黃的小夥子,帶著幾個工作人員,在一個倉庫裏研究那口陰沉木棺材。但從昨天開始,就出了意外。”

“出了什麼事情?”王鯤鵬立即問。

“就在前麵,你看了就明白。”職工指著前方的一個倉庫。

王鯤鵬一看到倉庫,就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麼搞的,連楚國早期的巫術都出來了。這不是亂上加亂嗎!”

“王所長知道這東西的來曆就好。”職工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們現在在裏麵死活都不知道。”

“這個你放心,這巫術的確很麻煩,但是有徐雲風在,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王鯤鵬冷笑著說。

“可是我們用了各種辦法想弄開倉庫的牆壁,都沒成功。”一個人從一輛裝載機那邊走過來說,“還有一點,申工他們在裏麵,根本就沒有任何動靜,連呼救的聲音都沒有。”

“你擔心他們已經死了?”王鯤鵬搖著頭說,“在裏麵什麼都不幹,安心地等著,才是對的。”

王鯤鵬看著那台裝載機上扣著直徑20多厘米的鋼纜,鋼纜的盡頭,連著倉庫的大門,裝載機的輪胎已經在地麵上磨出了黑色的橡膠痕跡。空氣中彌漫著未燃燒充分的柴油味道,很明顯,裝載機拉不動。但是在鬧市區能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