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篇算沙部:四千一百三進,八萬八千六百三十一出(1 / 3)

黃坤被瘋子揪住了領口,看著徐雲風麵部扭曲的樣子,徹底明白了,自己被王鯤鵬擺了一道—自己是秀山術士世家的後人無疑,但是王鯤鵬自己明明很有本事,卻不肯教自己,非要讓自己認麵前的這個喜怒無常,脾氣古怪的瘋子為師。

其實黃坤在這個沙洲上,聽了這三個人絮絮叨叨這麼多,心裏已經明白,這三個人都有非同一般的本事,可是偏偏徐雲風有著乖張的性格,而腦袋也不太好使,相比王鯤鵬實在差得太遠。他覺得,拜這個瘋子為師,還不如讓申德旭做師父呢。畢竟,哪有剛剛做了師父,就對徒弟凶神惡煞,百般威脅的道理。

誰知道黃坤剛剛冒出了這個念頭,徐雲風卻哈哈大笑起來,對著王鯤鵬說:“這小子不甘心做我的徒弟呢,寧願給這個姓申的做徒弟,都不願意跟著我,他嫌棄我的脾氣不好。”

王鯤鵬也忍不住笑起來,對黃坤說:“你運氣算是不錯了,你都不知道我的師父,當年要是看我不順眼,早就兩巴掌打過來了。”

王鯤鵬的話剛說完,徐雲風又笑著說:“他也對你有意見,說你在趙先生死後,還在說趙先生的壞話……哈哈哈……”

申德旭在一旁不免苦笑,“你們詭道的人,我看腦袋都缺根弦。”

提起趙一二,王鯤鵬本來心情不太好,但是被徐雲風探知黃坤腦袋裏的想法逗樂了,也就算是翻過這節。然後他正色對申德旭說:“申工,下麵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多,時間緊迫,你盡快聯係你的組織吧。還有,當年你跟著悖星孫拂塵做了那麼久的工作,他應該不會什麼線索都沒給你留下,如果有什麼你知道的,就不要再隱瞞了。”

申德旭向王鯤鵬拱手,“既然張元天是孫老師的對頭,我已經沒有選擇了,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二位。”說完這話,他招呼幾個人一起上船,到岸後獨自離開。

王鯤鵬看著徐雲風,“陰陽四辨骷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事情也還多,需要去一趟北京,回來後咱們再會合。”

“最好不要把方濁這個丫頭給卷進來。”徐雲風的態度又變得正常,“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一勞永逸的事情,對她也是好事。”王鯤鵬說,“還有,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方濁應該是不認得你了。”

徐雲風無所謂地擺擺手,“我明白,不用你提醒。”

黃坤正要問為什麼,徐雲風點頭笑了笑,“總算是學聰明了。”

黃坤本打算問為什麼那個叫方濁的老熟人,會記不得師父了。但是他立即想起,這種事情不能問,這是徐雲風的忌諱,所以話到嘴邊,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王鯤鵬扭頭走了,看來他和徐雲風關係的確不錯,不像申德旭那樣很做表麵上的囉唆應承。

岸邊留下了徐雲風師徒二人,江風吹過,黃坤忍不住將脖子往衣領裏縮了縮。

“小子!”徐雲風對著黃坤說道,“這裏離磨盤溪不遠吧?”

“嗯。”黃坤剛剛被徐雲風嚇唬了一下,現在對這個師父有些忌憚。

“好!”徐雲風哼了一聲,“你去找魏瞎子的後人,把陰陽四辨骷髏給要回來。”

黃坤一聽就傻眼了,“這件事情不是歸您去辦嗎?剛才王師伯明明交代給您的。”

“你怎麼連這點事情都磨磨唧唧的呢?”徐雲風又不耐煩了,“你到底怎麼回事,懶得燒蛇吃是不是啊?”

“我去!”黃坤攤手,“我去還不行嗎?”

徐雲風說:“這才像個樣子。可是你知道怎麼去討要嗎?”

“我哪裏知道?”黃坤心裏委屈,煩躁地說,“就問他們要唄。”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們怎麼可能輕易就給你,”徐雲風笑嘻嘻地說,“你肯定會挨打。”

“挨打就挨打唄。”黃坤沒好氣地說,“反正你是師父,你說怎樣就怎樣。”

“哈哈哈,原來做師父這麼帶勁啊!”徐雲風得瑟起來,“早知道這樣,該早點收個徒弟給我使喚。”

黃坤已經是徹底無語了,攤上這麼個師父,還有什麼話好說。

這時,徐雲風從褲兜掏了一個東西扔給黃坤。黃坤連忙接住,拿在手上一看,是個沉甸甸的知了殼子,他看著徐雲風,“這東西有什麼用?”

“這是我們詭道最值錢的玩意。”徐雲風不開玩笑了,“是詭道流傳了幾千年的螟蛉,一般人玩不了,王八都沒本事玩。你要是把螟蛉弄丟了,下半輩子就打算坐輪椅吧。”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給我幹嗎?”黃坤連忙把螟蛉緊緊握在手裏。

“都說了螟蛉是我們詭道的信物。”徐雲風說,“魏家的徒弟肯定得過魏瞎子的吩咐,看見這東西了,就是見到了詭道的人。”

“我明白了!”黃坤恍然大悟,“他們看到螟蛉,就知道要把陰陽四辨骷髏交給詭道的人,比如我。”

“就是這樣。”徐雲風也轉身走了,“拿到東西,到九碼頭的淩雲網吧來找我。”

“你為了打遊戲,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來做?”黃坤實在忍不住了,“你當的什麼師父啊!”

徐雲風已經走得遠了,也不知道聽見黃坤吐槽他沒有。

拿著螟蛉,黃坤想既然師父給了自己這個信物,而且詭道的能耐這般大,魏瞎子的徒弟,怎樣都會給自己一個麵子吧。可真找到魏瞎子的徒弟時,黃坤才意識到原來這隻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這世上哪有這麼容易辦的事情?

魏瞎子在磨盤溪的醫館很好找,由於他生前的名聲太響亮,所以死了很久,還有很多外地的病人千裏迢迢地找來看病,他們並不知道魏瞎子已經死了。

黃坤找到醫館,看到醫館裏病人還是很多,他準備進去,被人攔住示意他排隊。黃坤表示是有事要找醫生,攔住他的人說:“這裏所有人都是要找醫生的,排隊去!”

黃坤沒辦法,隻好排到隊伍最後,前麵的哥們對他說:“現在還不錯了,聽說以前還要掛號,出幾百塊買號牌呢。”

黃坤苦笑,隻能等著,一直等到天黑,前麵還有很多人,到了晚上八九點,醫館裏的人對排隊的病人說,今天就到這了,大家拿著牌子先回去,明天來的時候,接著今天的號碼排隊。

所有病人也沒什麼話好說,紛紛走了。黃坤想著拿不到東西,不好回去給師父交差,挨一頓罵是肯定的,於是就留著沒走,等著病人散盡了,他走到醫館的門口。

裏麵一個30多歲的女人對黃坤說:“明天再來吧。”

黃坤說:“我不是來看病的。”

“那你找誰?”那個女人問。

黃坤見搭上話了,就順勢走進去,也不敢囉唆,直接把螟蛉掏出來給女人看。

女人看了,沉默了幾分鍾之後,說了一句差點讓黃坤吐血的話:“這是什麼東西?我們不收知了殼子入藥。”

黃坤急了,連忙說:“我要見魏醫生的大徒弟,你幫我引薦一下。”

“我就是。”女人對著黃坤說。

黃坤連忙說:“那你應該認得這個東西,是信物啊。”

“你到底是什麼人?”女人的口氣變得有點謹慎了,因為夜色下,螟蛉的顏色開始透出一點點紅光,從黑褐色慢慢變成了橙紅。

黃坤腦袋轉了一下,立即說:“趙一二、趙先生是我的長輩。”

“趙先生……”女人又沉默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有什麼事情?”

“我師父說,我們門派借給了魏醫生一個東西……讓我來……來拿。”黃坤總算是磕磕絆絆地把這句話給說了。

女人又不說話了,把黃坤撂著。黃坤心裏開始打鼓,要是別人不認賬,你還真拿他沒辦法,徐雲風看起來傻啦吧唧,原來在玩這個心眼兒。

果然女人說道:“我,我不認識哪位趙先生。”

黃坤心裏有數了,這女人在撒謊,因為女人說話的語氣已經有點遲疑。想到這裏,他也就不再繞彎子,“我是來拿我們詭道的東西的,當初借給魏醫生的東西。”

“東西不是趙先生給我師父的?”女人終於露出了馬腳。

黃坤立即說:“那我回去跟我師父說一聲,讓他來找你算了。”

“你師父是誰?”女人問。

黃坤差點脫口而出是徐雲風,但是馬上改了主意,輕鬆地回答:“王鯤鵬。”

女人的臉色變了,黃坤猜對了,王鯤鵬在宜昌民間的名聲很大,而且看來脾氣也不太好,拿他出來唬人果然有用。

“你進來坐吧。”女人口氣鬆動了,然後又招呼家人給黃坤泡茶。

黃坤心裏踏實了,就不緊不慢地喝茶。

女人說:“東西不在我這裏。”

黃坤一口茶含在嘴裏,燙的連忙噴出來。

看樣子,這個女人很難纏,是準備要耍賴到底了。

女人卻說:“那個東西很少有人知道,希望你也不要說出去。”

“你還給我們不就得了。”黃坤說,“你也承認這不是你們的東西。”

“不在我手上。”女人說,“如果我有,我的醫術也不會比我師父差這麼遠了,這個你們也看得清楚。”

黃坤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陰陽四辨骷髏在王鯤鵬眼裏看來,是個通陰的旌旗,而在醫生眼裏,是一個診斷病情的寶物。

“魏醫生沒有留給你?”黃坤心裏一頓,“給誰了?”

“你真的是王鯤鵬的徒弟?”女人問,“沒有騙我?”

黃坤把螟蛉遞給女人看,女人不再問了,“我見過這東西,我相信了。”

“你也見過趙一二?”

“我的確見過趙一二,那時候他還沒收王鯤鵬做徒弟。”女人開始說起來,她本來是猇亭當地一個農戶的女兒,年幼時得了血吸蟲病,家裏也沒錢給她醫治,後來病得厲害了,就隻能找到魏瞎子來看病,魏瞎子醫術不錯,幫她慢慢調理好了。作為報答,這家人就讓女兒幹脆跟了魏瞎子,照顧老人的飲食起居。時間長了,她也慢慢跟著學醫術,但雖然她很努力學習,醫術卻怎麼都達不到魏瞎子的高度。直到有一天,有個30歲出頭的男人來找魏瞎子,那個男人就是趙一二。

這些都是女人聽魏瞎子和趙一二交談的時候知道的,並且了解到趙一二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門派是詭道。當時,趙一二來找魏瞎子,跟現在黃坤一樣,拿了一個知了殼子讓魏瞎子摸了一遍,然後問魏瞎子要人皮。當時女人就好奇,自己師父手上怎麼會有人皮。

結果當魏瞎子把人皮拿出來,交給趙一二的時候,女人當時嚇傻了。原來,魏瞎子給人看病,從來就是一隻手把脈,另一隻手拿著一塊很大的帕巾放在耳朵邊,這是他看病的習慣,幾十年來都是這樣,魏瞎子也從來不把帕巾交給任何人看。

原來這個帕巾是有講究的—上麵畫了一個骷髏,骷髏的四周畫的是九朵牡丹,人皮的背麵,刻著一個巨大的蟬,而這個蟬,與趙一二和現在黃坤手中的螟蛉一模一樣。

所有的事情都清晰了,魏瞎子自幼殘疾,看不見東西,機緣巧合中,遇到了一個端公,那個端公看他可憐,就把這個東西交給了他,並告訴他這張人皮能讓他幫人治病,這輩子靠著這個本事,不至於餓死。但是對方又告訴他,如果有一個拿著知了殼子的人來找他,就得把人皮交還給那個人,因為這張人皮屬於詭道,而詭道的司掌信物,就是螟蛉—知了殼子。

從那之後,魏瞎子就到了磨盤溪坐館行醫,他之所以一手把脈,一手拿著人皮帕巾,就是因為在給人看病的過程中,人皮裏的骷髏會告訴他病人的病情和治療的方法。

當然這一切都是魏瞎子後來告訴女人的,因為趙一二見了魏瞎子之後,並沒有把人皮拿走,而是告訴魏瞎子,這東西在他手上,能救很多人的性命,回到詭道,反而沒多大用處,很爽快地走了,隻說這東西以後會讓自己的傳人再來拿。

女人知道了這件事情,就惦記上了這張人皮。幾年之後,魏瞎子大限快到了,想在臨死前,把這張人皮傳給女人使用。可是這東西認人,女人完全聽不到人皮裏的聲音,在她的手上,就是軟綿綿,十分恐怖的人皮帕巾而已。

魏瞎子歎氣,“還是要還給詭道的傳人才行。”

因為詭道的傳人一直也沒來討要,於是女人起了私心,決定把人皮自己留下來。魏瞎子斷氣的當天,女人把帕巾貼身藏在身上。在魏瞎子的葬禮上,女人作為大徒弟,三天三夜沒有上床睡覺,披麻戴孝主持葬禮。等魏瞎子下葬,女人延續了魏瞎子的招牌,準備想辦法學習使用人皮帕巾的本事,反正有的是時間,總會有辦法的。當時女人就是這樣想的。

可是她根本沒有想到,當她回到房間,再來尋找放在貼身衣物上的人皮帕巾時,卻發現帕巾不見了!

當時女人就慌了,脫了衣服慢慢尋找,卻怎麼找都找不到。她當時想了很多,認為發生了靈異事件,這人皮一定是自己飛走了,要麼進了魏瞎子的棺材,要麼消失無蹤。

事實上,發生了詭異的事件倒是沒錯,隻是並不是女人所想的方式。

女人在洗澡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胸口處有了文身,她拿鏡子查看,這才發現,自己的胸口上隱隱約約有一個骷髏的花紋。

原來這塊帕巾並沒有消失,而是貼到了女人胸口的皮膚上,女人沒有聽魏瞎子說過這人皮帕巾竟然還能長到人的身體上,當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也不能告訴旁人自己偷偷拿了師父的遺物。

她用肥皂洗也洗不掉,想用刀割下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件事讓她當時簡直要崩潰了。但是事情總要解決,不然一個骷髏在胸口上,作為一個女人,怎麼能不害怕。

女人私下到處尋訪端公和神棍,可沒有一個能幫她解決難題,倒是很多冒充的神棍,想趁機占她的便宜。

直到有一天,女人聽說巫山有個姓鍾的端公到枝江做事,做完事回家要路過磨盤溪,於是有了新的盤算。

再來說一下這個鍾端公的事情。

宜昌長江下遊百裏洲是江中心的一座大島,島上居住有10萬人,自古就是富庶之地。有個大戶人家的女兒談了戀愛,但她的父母極力反對,結果女兒的男朋友一怒之下,把女方全家人都殺害了,之後連夜遊泳到了江南的鬆滋地界然後跑路了。

這之後,這家絕了戶的女方家就出了怪事。他們的親戚親眼看到一家三口跟沒死一樣,每天在家裏生火做飯。這件事把他們的左鄰右舍嚇得要死。後來的情況更加嚴重,還有人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在棉花地裏摘棉花。

幾個月後,百裏洲棉花收購站的倉庫突然失火,大家趕去救火,結果很多人親眼看到,那一家三口坐在棉花堆上嗬嗬地笑,笑的下巴都掉了。

這下可把棉花收購站的站長惹急了,他聽老人說這家人是凶死的,有怨氣,如果不收拾,以後更加麻煩。站長氣衝衝地準備去拆這凶死人的房子,但終被人勸阻,有些人建議,還是請懂行的人來弄吧。

站長打聽到湖北和四川交界的地方有個姓鍾的端公,專門做這種法事,於是就請了鍾端公為其解決這件事。鍾端公到了百裏洲,圍著那家人的房子轉了一圈,然後說,要立即把房子後的十幾棵毛梨子樹砍掉。當時梨花燦爛,砍伐的時候,梨花飄的到處都是,跟下雪一樣。據說很多人聽到了這家三口人慘痛的哭聲。

“梨樹招陰,所以這家人死了,魂魄就附在梨樹上。”鍾端公說,“再在栽梨樹的原地種桃樹,原來有多少棵梨樹就補種多少棵桃樹,事情就可以解決了。”

鍾端公把鬧得這麼凶的事情解決後,百裏洲、枝江、猇亭就都傳開了。魏瞎子的大徒弟,也就是那個女人也聽說了這件事。於是在鍾端公回家路過磨盤溪時等到了他,並把自己的事情一一告知。

鍾端公聽了女人的述說,說:“這張人皮如果是附在男人身上,很容易就能揭下來。女人的話,就會很麻煩。不過,也還是能解決,但我有個要求,人皮揭下來後,我要帶走。”

女人已經走投無路,隻好答應。

鍾端公於是讓女人用艾蒿煮水洗澡,連續洗7天。到了第7天,鍾端公找了幾條蛇,剮了皮,讓女人自己將蛇皮貼在胸口。當蛇皮和女人的皮膚貼好之後,不能洗澡。過3天後,鍾端公又吩咐女人,用小刀把已經粘連在皮膚上的蛇皮慢慢割開,一點點撕下來,不能撕破。

女人照做了,把撕下來的蛇皮交給了鍾端公。鍾端公將蛇皮放在太陽下曝曬,蛇皮的鱗片曬幹後,他把鱗片慢慢地逐一剝落,然後就剩下一張完整的人皮—跟女人看到魏瞎子手上的一模一樣。

女人按照約定,讓鍾端公把人皮拿走了。

黃坤聽了女人的敘述,心裏想著,回去該如何向師父交差呢。女人見黃坤猶豫的神色,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話,於是把領口拉開。黃坤看見女人的鎖骨下,皮膚跟燙傷了一樣,很有些恐怖。黃坤不敢多看,連忙告辭。

黃坤從磨盤溪出來,坐車到了九碼頭,找到淩雲網吧。果然徐雲風坐在電腦前叼著煙,玩遊戲玩得聚精會神。等了好久,黃坤才輕拍了一下徐雲風的肩膀。

徐雲風這次倒沒有責怪黃坤打擾他,直接伸手要東西。黃坤把螟蛉給了他。徐雲風把螟蛉放回貼身口袋,仍舊抬著手。

黃坤說:“你要的陰陽四辨骷髏,已經被魏瞎子的徒弟送給了巫山的鍾端公。”然後把魏瞎子大徒弟的話轉述了一遍。

“他媽的!”徐雲風破口大罵起來,“怎麼又是這個鍾家。”

“很厲害嗎?”

“犁頭巫家你說厲害不厲害?”徐雲風說,“能做這件事情的,也隻有他們鍾家。王八這個東西,也不早點去要,讓鍾家搶了先。”

“按照時間算……”黃坤謹慎地說,“那時候王師伯還沒有拜趙先生為師呢。”

“那他媽的就是趙一二缺心眼。”徐雲風恨恨地說,不過聲音小了一點兒。

黃坤偷偷吐了一下舌頭,王鯤鵬叫師父是瘋子,還真的沒叫錯,連長輩都一樣罵,他說別人缺心眼,缺心眼的明明是他自己。

黃坤還是輕聲說:“我們去巫山找鍾家人要回來不就行了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啊。”瘋子恨恨地說:“可是老子早就把他們鍾家人得罪了,他們被我修理過……不過……”

黃坤看師父也對這個什麼鍾家很忌憚,心裏開始打鼓。

“雖然我當年把鍾家的老大弄得半死。”瘋子突然詭異地笑起來,“但是他們現在應該不記得我了。”

黃坤明白,那些事情,他不能問,但是師父自己是可以說的,至於什麼時候說,什麼時候不說,就看他的心情了。於是,黃坤幹脆就不問,等著師父告訴自己。

果然徐雲風讓黃坤到網吧的吧台把賬結了,然後帶著黃坤去九碼頭的水陸客運站去買飛翼船的船票。可是大半夜的哪裏有賣票的,他們隻能等第二天再來買船票去巫山。

走出來後,徐雲風樂了一會兒,對黃坤說起了往事:“當年我和王八,還有方濁……”

“方濁是什麼人?”黃坤看徐雲風的心情好,連忙把心裏的疑問給提出來。

“是個牛鼻子道士!”瘋子又說,“還是個女孩,唉,不知道她做了研究所的領導,過得怎麼樣。”

“是王師伯以前待過的那個研究所嗎?”

“那還能有哪個研究所!”徐雲風撇著嘴說,“她和王八都是給老嚴跑腿的,老嚴不是什麼好人,可是他們兩人把老嚴當領導。”

“哦。”黃坤說,“原來是這樣。”他心裏想著,看來這個方濁一定是不一般人,能夠接王鯤鵬的空缺,身份地位一定很厲害,而且王鯤鵬要布置七星陣法,都要去北京找這個人來幫忙。

黃坤和師父約好,第二天早上出發。黃坤回到學校寢室,本想早早地睡。可這一天,他聽說了太多厲害人物的事跡,想到自己也將要參與其中,心裏自然有些激動,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第二天早上,黃坤醒得晚了,一看時間不早,連忙打車去了九碼頭。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開船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師父卻還沒蹤影。黃坤想了一下,連忙跑到淩雲網吧,果然看見徐雲風在打遊戲,他眼睛通紅,麵色蒼白,一看就是熬了通宵包夜。

這人完全就是什麼都不操心嘛,黃坤越發質疑王鯤鵬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了,明明自己從打撈鐵板的時候,就看見王鯤鵬和申德旭都十分緊張,可是找來了這個瘋子師父,從見麵到現在,都是一副吊兒郎當,什麼都不當回事的模樣。哪有人30多歲了,還跟自己的同學一樣,天天泡在網吧裏打遊戲的?

徐雲風看見黃坤來了,手忙腳亂地擺弄鼠標和鍵盤,嘴裏嚷嚷著:“等會兒啊,等我把這個怪物打了,爆了裝備再說啊。”

黃坤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多小時,總算看到師父爆了一個亡魂之盾,算是不錯的裝備了。徐雲風嘴巴都笑歪了,樂嗬嗬地退出服務器。這次他沒讓黃坤幫他付錢,自己結賬走人。

二人又到了九碼頭的水陸客運站,早上的船已經開走了,但是下午還有一趟。二人買了票,徐雲風說時間還早,又要去網吧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