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篇水分部:閏十一,小餘十,起十二刻三分,盡於三十一刻不盡(2 / 3)

醜時一刻,老者來了,看著張良說:“果然是真的不怕。”

張良說:“我要做經天緯地的事情,怎麼可能輸在‘鬼魂’上麵?”

“你看不起嗎,招魂禦鬼,陰陽莫辨,也是極大的本事。”老者說,“以後會有一個人,他能帶領天下的幾十萬陰兵。”

“他是我的敵人還是朋友?”張良立即問。

魏轍想了很久,“是朋友,但最終是敵人。”

張良好奇,那個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和自己到底會有什麼淵源。

魏轍把一本兵書交給了張良,“你還有10年的時間學習這本書。以你的能力,來得及。”

張良把書拿在手上,看到並沒有書名,猶豫了一會兒。

魏轍知道張良在想什麼,“我的真名不能告訴你,但是你可以叫我黃石公,這本書是我一生心血,既然傳給你,你就說是《太公兵書》吧。”

“我們還能再見麵嗎?”張良詢問老者。

魏轍想了想,“還能,13年後,濟北穀城山。”

“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問……”張良看著已經轉身準備走掉的老者。

魏轍邊走,聲音從身後傳過來,“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知道,他已經得到了真傳,這個能帶領陰兵的人,將和你一起建立一個新的帝國,取代秦國。”

“可是我隻想恢複韓國。”張良低聲回答。

“你會想明白的。”魏轍走了,“你這輩子最大的對手,就是那個指揮陰兵的夥伴。”

張良一時之間,還不明白老者在說什麼。

與此同時,博浪沙始皇帝遇刺的地方,茫茫的蘆葦地裏,陳平站在中央,手裏拿著尉繚送給他的赤霄寶劍,被始皇帝殺掉的方圓10裏內的冤魂都站立在他的身邊,垂著頭,暗自哭泣。

陳平感覺到有人在提起他,而提到他的那個人,一定會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對頭。陳平不禁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星宿。北鬥七星,看得清清楚楚。

不過無所謂了,陳平已經繼承了詭道。尉繚教授了他和“鬼魂”打交道的本領。陳平覺得自己一定會贏。

尉繚的眼光沒有看錯,他找到的兩個人,那個小孩,還有這個年輕人,繼承了詭道的衣缽。但是尉繚做了一件很不厚道的事情,他沒有讓韓信和陳平相互知道對方的存在。

詭道的源頭太早,春秋之前就有流傳的痕跡,戰國時期吸收了道家的倡導,漸漸貼近黃老道家。而道家的分支有法家和陰陽家,分別占據一席之地,反而詭道的傳人從不以詭道的身份露麵,而是依附於其他的學說成為大宗師。

世人好陽而惡陰,詭道就是遵從坤道的流派,地位遠不及當時的諸子百家的學說。陳平從尉繚教授給他的知識裏,很快就理解了這一點。

尉繚跟他說過,世間都以為陰陽平衡,相互交融,這個道理是錯的。夫九天之外,更有廣闊,以太陽之至陽,也隻是螢火之光,虛無和酷寒才是正道;夫地有十層之下,更有深淵,無盡黑暗才是廣博。

陳平立即就聽懂了,統治這個世界的就是黑暗和酷寒,隻是所有人都沒有看到這個真實的道理。寧願去相信眼前微不足道的光明。

這就是詭道的學說,為什麼一直不能被其他士人接受的原因。

陳平的天資聰穎,學識廣博。尉繚教授他的“陰謀、詭辨、示形、出奇、鬼神之道。”這個幾個純陰的法術,是為陰謀。

陳平用平生的學識來理解和學習,並且認為自己已經能夠盡數掌握陰謀之術,卻完全沒有想到,尉繚隻傳授了他一半。

而另一半,是“天地陰陽風雷水火金石絲竹鳥獸雲雨人神鬼”19道學說,是為陽謀一宗,尉繚刻意隱瞞了陽謀之術,因為他已經在教授陳平之前,將陽謀傳授給了那個河邊下棋的韓國宗室後裔。

詭道的陽謀之術,適用於兵法。而中國兵法的推衍,立足於一個遊戲。士人之間的遊戲——對弈。

古時候,部落戰爭紛亂,諸侯之間兵戈不歇。聖帝大堯為了平息紛爭,發明了對弈,以7道橫豎為天下,黑白為兵戈,把戰爭落實到棋局中。這就是大堯的想法,用來和解部落頭領之間的爭鬥。但是這個方法並沒有達到大堯的目的,部落之間仍然是戰亂不停,並不把戰爭放到棋盤上。

大堯的兒子丹朱,也不能控製部落頭領的戰爭,隻能帶著對弈逃離。然後不知蹤跡,但是丹朱卻把對弈傳給了後人。

滄海桑田,時間流逝。天下九州,棋局也演變成了9道橫豎,春秋戰國天下諸侯割據,丹朱的對弈之術也被王侯和將軍慢慢發展,變成了13道,到了戰國後期,對弈高手再次根據天下大勢,把對弈演變成了17道。當世之時,13道為對弈主流,而17道對弈已經在高手之間流行。

無數對弈的高手,丹朱對弈學說的傳人,都變成了隱藏在大將軍身後的幕僚,用這種古樸的遊戲,推衍戰爭的走向,謀劃布局。對弈在丹朱的手上得以流傳,這個本來是為了解決戰爭的遊戲,反而變成了戰爭的附屬品,成了兵法的演練。和大堯的本意已經背道而馳。

而韓信作為一個幼童在河邊能對弈17道,尉繚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這個傳人。他教授了韓信在17道上更進一步,添加“神、鬼”兩道。韓信還需要時間,當天下共主出現的時候,韓信的兵法就能輔佐共主,一統天下。

這就是尉繚與魏轍的約定,找到奠定郡縣製帝國的棋子。而另外一個人李斯,仍舊在秦帝國苦苦支撐。李斯是法家宗師,法家宗旨絕不退脫,並且法家是治國之術,無法傳承於民間,這就是李斯沒有離開鹹陽,而魏轍和尉繚卻能找到傳人後出世的原因。

秦二世元年,李斯、尉繚、魏轍的擔憂終於發生,陳涉大澤鄉揭竿而起,建張楚,自稱王。秦帝國開始崩潰。郡縣製的國家體係被席卷天下的農民起義動搖。

秦二世二年,李斯被趙高構陷,腰斬於鹹陽鬧市,並夷三族。中國的第一個郡縣製帝國就此走向滅亡。戰國貴族後裔,紛紛開始活動,招兵買馬,希望回到分封製,延續周朝的傳統祖製。

此時,到了尉繚、魏轍的傳人陳平、韓信、張良出場的時機了,但是他們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原因是尉繚看錯了局勢。

這個局勢來源一句讖語:“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無論是魏轍、尉繚,還是李斯,他們都相信,能夠反撲秦國勢力的就是楚國。而楚國的後裔,以項燕後裔最為雄厚。

尉繚告訴韓信和陳平,一旦天下大亂,他們的共主,必出於楚地,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是張楚陳涉。

項梁,一個專門主持葬禮的人。

項梁因為殺人,帶著家眷逃到了吳中,項梁是楚國貴族後裔,大將軍項燕最小的兒子。項梁在吳中隱名埋姓,他專門做一件事情—主持葬禮。

項梁所學最擅長的是“服問”和“間傳”。

這兩項本事來源於《禮記》,按照說法應該歸屬於儒家,專門講述喪禮的規矩和細節。儒家遠離鬼神之術,不好巫鬼學說,但禮記還是詳細記載了鬼神之道。

項梁按照“服問”和“間傳”所述的規則,明白了在葬禮上和鬼神打交道的方法,算是從儒家的學說領悟了坤道,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另一方麵,項梁世代為楚國大將,到他這一代,仍然兵法純熟,而這也是通達兵法的一個路徑了。

當時魏轍、尉繚和李斯,都認為覆滅秦國的人,一定是楚國的項燕後裔。他們雖然是各自學派的宗師,但是還是有犯錯誤的時候,這個錯誤,讓尉繚傳人走了很多彎路。

錯誤從曆史上來看,已經很清晰明顯了,但是在曆史還沒有書寫完畢的時候,一切都充滿變數,這個變數,在沛縣。

沛郡豐邑,劉季正在和他的一幹兄弟夥伴一起商量事情。他們要說的事情,作為民間豪傑,在當時已經是個很普遍的話題,那就是造反。

彼時,陳涉已經起事稱張楚王,天下到處都在響應陳涉,殺掉各地的行政長官,起義造反。沛郡也一樣蠢蠢欲動,沛令看著身邊的下屬蕭何、曹參,命令他們召集人馬到城中來抵抗陳涉的義軍。蕭何跟曹參立即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他們一直認為夠擔當、有義氣,能夠一呼百應的劉季,於是二人立即招來城中屠狗的樊噲,命樊噲通知劉季,讓其帶領平日裏跟他一起胡混的兄弟來應付差事。

蕭何、曹參這個時候絕對沒有想到,他們的這個決定,竟然改變了曆史的走向。

劉季,泗水亭長,當時已經48歲,是一個整天不事生產的老無賴。但是他為人豪爽,無所事事的少年都喜歡跟他混在一起,於是身邊有一幫跟班。而且和蕭何、曹參、樊噲之間的交情也不錯。

所以曹參和蕭何馬上想到了這個人。劉季得到消息,立即帶領身邊的幾百個跟班到了沛郡城外,可是沛令看到了城外的眾人,突然害怕這些人已經投靠了陳涉,更讓沛令糾結的是,他認為招來劉季的蕭何和曹參,可能已經在準備投靠起義軍了。於是沛令立即把城門關閉,不讓劉季和他的手下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