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書!”她雖然身似階下囚,卻也不容人這樣欺辱。白日裏被顧庭玉輕薄,已經教她恨極惱極,現如今顧庭書一改常態的輕聲柔語,戲謔的眉目讓她更加憤然。
“曾經大琿皇室七公主,被嘉陽帝寵得如珠如寶的你,現在,也會怕嗎?”
她忘了他是顧庭玉的兄長,身體裏流著的相同血脈讓除去平日偽裝之後的他有著和顧庭玉這樣相似的眼神。充滿諷刺和嘲笑。他將她禁錮在身邊,不過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顧庭書在她身上,確實也用了足夠多的時間。
青驪別過視線。如果顧庭書還能再她的記憶力留下哪怕一絲的美好,她也不想在這樣的時候毀掉三年來對他的感謝。可以讓她抓住的記憶已經不多了,即使眼前這一個正在破碎,她也想盡量留得長久一些。
顧庭書忽然將她橫抱起來,目光猶如居高臨下一般,挑起嘴角,道:“除非有朝一日你能從我掌心逃離,否則你的恨,也隻能被活活扼死。”
她始終都記得這句話,記著他這一刻的眼神,得意和放肆,甚至帶著毀滅,所以無論顧庭書做了什麼,現在還是將來,她都靜默地仿佛死了一樣——不是不恨,隻是如今,沒有資格。
次日易君傅前來找顧庭書商量事宜,見他的卻先是易秋寒。
過去少女紅妝的易秋寒如今盤起發髻,雲鬢貼花也再是往日未出閣時的豔麗俏皮,縱然眼底還是清波明光,現今這一身少婦打扮,已然端莊沉穩不少。
“就你一個?”易君傅問道。
“大概要想的事情太多,昨夜庭書睡得太晚,這會兒還沒起身呢。”易秋寒見丫鬟奉茶過來,她親自端著遞給兄長,笑吟吟道,“哥哥倒是來得早。”
易君傅輕聲笑了笑,看著易秋寒坐下,儼然一副顧家女主的派頭,大氣從容,心頭欣慰間也泛起苦澀。
“那我同你先說了,回頭你轉告顧少吧。”易君傅放下茶杯,正要說話,家奴回報顧庭書正過來。
易秋寒驀地站起,果然見丈夫從後堂過來,還是昨日白天出門時他穿的那套衣裳,但當時她親手為他戴上的佩換了另一塊,那上麵刻著君子蘭。
顧庭書與易君傅寒暄了兩句便雙雙落座。
易秋寒正要回避,卻聽見易君傅相留,說是今次要她幫忙。
“我是想這一次走水路,從泉江將糧草送到三江口,然後轉陸路,通過折回最終送達望定。”易君傅道。
“哥哥是要我負責這次運送?”易秋寒恍然大悟。
“林玥那裏忽然出了點狀況,我要立刻趕過去。現在說的這條線路雖然有些曲折,但目前來說是最安全的。而且秋寒過去負責過泉江一帶的事務,對那裏更要熟悉。”易君傅說完,神色更加凝重,道,“實不相瞞,上次糧草被劫在計劃之外,如果這次再有閃失,短期內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周轉的辦法,畢竟數目太過龐大。”
顧庭書自然知道易君傅的難處。軍備糧草所需巨大,一次被劫,這麼短時間內易君傅可以第二次準備完全,顯然大費周折,慎重起見,他甚至還特意找了易秋寒負責,形勢顯然嚴峻。
“這有什麼?這事以前也不是沒做過,走南闖北的,哥哥還不放心我嗎?”易秋寒如此便是答應了。
“過去你是一個人,現在你前頭可有顧少在。你就不問問一家之主?”易君傅打趣道。
易秋寒笑顏頓失,轉過視線看著靜默的顧庭書。他確實待她不錯,也不曾冷落不顧,但就是總也這樣疏遠客氣著,偶爾說說話,噓寒問暖也顯得生疏。
“我是怕辛苦了秋寒。”顧庭書微笑,原先那一臉沉靜瞬間就柔和起來,微微彎起的雙眼裏滿是關心,也帶著歉意,道,“才過門沒多久,就要勞煩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