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而已。以往三界各族互不往來,有了問題也各自想辦法,從來不會要求別族相幫,因此這麼簡單的解決方式卻沒有人想到過——也許就算是想過,卻被認為是難以實施的。
鴻淵怔了怔,目光重回到懷中少年平靜安穩的睡顏上。
大約在這雙緊閉的眼眸中,三界的劃分從來都隻是一種劃分。仙也好、魔也罷,抑或是妖是人,不同的種族都是平等的生命。他能想到這個辦法,也正是因為他本身便是三界唯一的交集。
長久的沉默對另外兩人無疑是一種煎熬。
薑源眉心的褶皺越來越深,忍不住問道:“仙尊是信不過我們麼?”
這話聽在鴻淵耳中卻是另外一番意味了。他依然望著少年的臉龐,心中默默詢問:“我應該信任他們、把你交給他們麼?你真的選擇了他們麼?他們會愛護你麼?”
睡夢中的月瞌似有感應一般,居然輕輕“嗯”了一聲。
“也罷……”
鴻淵低聲笑歎,抬頭對兩人道:“你們晚了一步,方才我已施術封印了他的記憶,等他一覺醒來怕是不會記得我們之中任何一個了。”
“什麼?!你……”
“再怎麼說他都是天界仙族,必須受天界律法的約束。以你們的身份應該明白,我封住他的記憶已經算是法外容情了。”
沉默片刻,夕縈率先開口道:“既然如此,那現在是否可以把阿瞌交給我們了?”
“如果他什麼都不記得,身在何處便也無關緊要了,對吧?”
“這麼說仙尊是不打算放人了?”
暴漲的肅殺之氣撲麵而來,鴻淵卻輕鬆地笑著說:“莫怪我多言——這裏是天界,二位隻身前來,絕不占絲毫優勢。”
薑源點頭答道:“仙尊此言不錯。隻是我們今日既然敢來就已是做了最壞的打算,若不能帶阿瞌離開,我們即便能脫身又有何益?”
將少年摟在身前——
“你們不怕刀劍無眼誤傷到他?”
夕縈亮出兵器,毫不遲疑地說:“相信阿瞌寧願我們放手一搏。”
確實……
“可你們別忘了:他的記憶被封閉,此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需要耐心教導和悉心照料。你們兩個身份特殊,真的有時間有精力好好照顧他麼?”
“這個仙尊大可放心。”夕縈微微一笑,神情頓時變得溫柔:“冥界現在有了新王,我隻是人族的巫師,有的是時間陪著阿瞌。”
薑源也忙道:“誠然妖族是我的責任,但畢竟不需我事事插手。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會和他在一起的。”
“還有一件事須得提醒你們——即便失去記憶,阿瞌也還是仙族,他的壽命遠非凡人能及。”
夕縈顯然是思考過這個問題,張口便答:“魔族自有一套密術,凡人修習即可長生。等了他這麼久,我不會再輕易離開他了。”
聽到那堅定而明確的誓言,鴻淵暗自慨歎——
這便是我不及他們之處吧……小夜。既然你選擇了他們兩個,那我就把你交給他們了。不過我會一直守望著,隻要你過的不快樂,我就會把你奪回來,一定!
番外之某日
初秋時節,晴日朗朗,萬裏碧空如洗。
雖然炎炎盛夏終於過去,但時值正午時分,地上暑氣猶在,隻穿單衣也還是有些悶熱了。
夕縈放下最後一卷簡牘,隨手端起案上的花露,修長的指間絲絲白氣透出,瞬間讓露水變得清涼。
一直候在廊下的晏巳聽到動靜,忙打起竹簾進來,將用井水浸過的幾樣鮮果奉上。
果子鮮豔飽滿,帶著晶瑩的水珠,看上去十分可口。然夕縈隻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轉而向晏巳問道:“他們還沒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