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婦的命運?
我癡癡地看著那行黑色的方形字跡,久久回不過神來。這是媽親身體驗過的命運嗎?我不清楚媽為什麼會當情婦,可總覺得媽當情婦是那麼心甘情願的。
心甘情願得好像我一樣,不想離開,隻想一輩子墮落下去,追隨一個給不起自己名分的男人。
如此,無怨無悔。
這是壯烈的成全,成全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人的天性使然,我們在生活的當兒,會不斷尋找一些可以成全的空間與機會來讓自己的人生留下意義性的篇章。
人生數載,轉眼便過。留下的,除了眷戀與回憶還有什麼?
“我並沒有把媽的話聽進去,我不當情婦,不是因為媽,而是發現自己失去了資格。”觸摸那一個個經過無數歲月衝洗仍然深刻的字跡,我想起了唐家城的話。
“這是你要離開我的借口。”沒錯,我找了很好的借口以離開他。
我把媽當擋箭牌,不讓他窺探到我的內心世界。
在踏進別墅的時候,我在遲疑,因此選了一條比較長的路。
我想蕩秋千,也為了拖延自己不安分的心。
在留下與離開的兩者間,我選擇了前者。
我繞道,為了等他。
我渴望他的忽然出現,這樣我就可以投進他的懷抱,宣泄自己的情緒。
我也好想主動又大膽地告訴他:家城,我不要當情婦,給我當你的老婆,好嗎?我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也許會一口拒絕我。
就算拒絕,我也不會後悔。
愛上他,我從來不曾後悔過。
結果,我是等到了他。那樣防不勝防,那樣措手不及,那樣突如其來。
我遲了一步,我看到的,不是他一個人。
他愛敏敏,這是事實。
我愛他,這也是事實。
那麼,他愛不愛我呢?還是隻愛我這個處處流露敏敏的味道的影子?我看不出自己哪裏像敏敏,為什麼他會把我當成是敏敏的影子我更不曉得。
他是太陽,溫暖了我曾經寒凍的心。我在陽光下嚐試尋找屬於自己的影子,結果中暑暈倒了,我還是找不到那個所謂可以一目了然的影子。
他給不了我影子,在他的麵前,我好像擁有不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影子。
“家城,你愛我嗎?”一霎的遲疑,逼出了我非必要的淚水。
“他不愛我,媽。”不想揭曉的東西一旦揭曉,隻留難堪與心痛。我沒有很故意地離開他,相同的我也並非很故意地拒絕情婦這個他給予我的身份,但我實在找不到自己應該留下的位置。
敏敏回來了,不就代表我必須離開了嗎?我隻是她的影子,永遠的影子。活在這麼難堪的局麵,我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東西。
玫瑰,咖啡,小白,就連回憶,我也輸得悲慘。
我以為自己贏盡了一切,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可悲的輸家。
愛情是賭局,真心就是籌碼。我輸了一個窮盡一輩子也贏不回來的心。
“我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媽,小時候的勸告,我竟然當耳邊風。”不斷重複的片段,是一種憐憫的預告。
我推翻了那個預告,跟隨自己的心與直覺投向唐家城。
初戀,是最難忘的。
癡戀,卻是最刻骨銘心的。
離開他,也許我在未來會愛上別人,但此時此刻的他,是我最刻骨銘心的。也是我,感到最難放手的男人。
這些隻會是人生過程裏的一片風景,很快就會成為日後的笑談。就好像,我跟金耀君的愛情一樣。那段我以為我忘懷不了的感情我也淡化了,足以見得,人的感情不會永恒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