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漫過杯緣,“你衛敏郡主,就該活在戰場上,朝廷裏的那些把戲,是承元玩的東西。”
“你是誰?”明初警惕地問道。
“別管我是誰,你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接走季書晴麼,”他將酒壺放下:“我隻是請你喝杯酒,你就不敢了?”
為防對方使詐,明初來的時候天啞給她服了一粒萬靈丹,就是怕對方用毒害她,以防萬一。
“一杯酒而已,我哪能怕了,”明初爽快地笑了笑,“不過我們把話先說在前頭,喝完這杯酒,把季書晴交出來。”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黑衣男人寬眉闊目,特征非常明顯。
明初坐在的他對麵,拿起他剛才倒的酒,一口喝了大半杯,“既然你知道我以前的事,那也應該知道,我殺起人來,比砍菜都利索和麻木,你可以試試我的底線。”
“郡主說笑了,”黑衣男笑看明初,欠著身子向她那兒近了近,壓低聲音說道:“我既然敢讓你來,又怎麼會毫無準備呢?”
明初嘴角的笑容凝住。
“敢問你的大名,身份?”手上的酒杯握緊,“反正我人都來了,是真想和我交換季書晴,還是說季書晴是假,你隻想騙我和你一約,現在都可以攤牌了。”
黑衣人笑得不可名狀,“猜到是局還肯過來,看來我們拿季書晴來引你是對的。你沒有時間去驗證季書晴是不是出了問題,你為了她,勢必要赴這陽謀。”
“既然都說是陽謀了,”明初看著手中的酒,“直接說明你的身份吧。”
“你那麼精明,難道就沒嗅到戰爭的味道麼?”黑衣人冷笑,寒透骨髓。
戰爭的味道自然是有,自從戰爭的鐵蹄第一次踏進永豐鎮,她周邊最濃鬱的,便是戰爭中的血與鐵器的冷腥味道,直到此刻,京城還處在皇帝失蹤、皇長孫空降奪嫡的風雲與動蕩,大盛國從未安穩過。
但明初聽得出,黑衣人說的戰爭,並不是指今天京城中發生的劇變。
手指在杯身上緊握,因為用力變成白色,明初一動不動地看了對方約有十個彈指間,然後她喝完剩下的酒,從容不迫地說出兩個字來:“岑國。”
……
皇帝失蹤,負責護送皇帝去城隍廟的禦林軍全部被抓,一場來勢洶洶的局,再次籠罩在驚魂未定的京畿上空,連帶著整個大盛都隨之易色。
皇宮,京城,不眠之夜。
禦林軍大換血,京城百官們聽到動靜後齊齊聚在皇宮正陽門前,被一隊禦林軍攔下。
敬王與慎王兩位王爺和王家老太爺帶著各自的私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正陽門。
自從連家倒台後,王家內有老太爺和其龐大的一支人脈,外有王少安鎮據一方,勢力可以說如日中天,加上兩位老王爺在朝中重新得以重用,百官們哪敢不把這三人看在眼裏,可以說他們三人,就是當今朝廷的風勢與走向。
更何況敬王手裏,還捧著他苦苦尋到的先皇遺旨。
守在正陽門前的禦林軍自行分離,百官們齊齊看向從正陽門下走出的男子。
火把照亮他堅毅的五官,深邃眼睛帶著一直以來的淡然,但就是這雙平靜無波的眼中,上演著一場場權勢更迭,風雲變幻。
王老太爺第一個迎上前去,老淚縱橫地跪在承元麵前:“臣惦記了十一年的大盛之主終於回來了,臣這三年來守護皇權,全沒想到,守的竟是個惡賊的兒子,可憐先皇中意的繼承人流落在外十一年,長孫殿下,老臣死前能再見到殿下,死而無憾了!”
長孫殿下!
“老太爺不必多禮,”承元扶老太爺起身,他沉潛十一年,今晚他的身份終於要昭告天下,心裏五味雜陳,“老太爺能不畏攝政王淫威,堅持守護皇權,是大盛的幸事。”他麵向百官,“我就是皇長孫,李元景。”
在場的人們無不驚詫,交頭接耳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可太傅怎麼證明自己就是長孫李元景呢?”
“是啊,太子府出事那年殿下才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經過這麼多年,容貌已經跟小時候有很大區別。”
“如果太傅能證明自已是長孫殿下,並能出具先皇遺旨,表明先皇有傳位於長孫的打算,那麼我等必然擁立正統。”
附議聲此起彼伏,現在承元已控製皇宮,掌握天下大勢,這樣的聲音是承元意料之中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