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口吻堅決,一如方才:“我會通告天下,誰娶你,誰死,我絕對有這個能力。”
“好,”明初點點頭,像聽見世上最不好笑、但她又必須給出反應的笑話,“實在嫁不了人的話,我去庵堂渡餘生也可以,但前提是,攝政王必須死,李家對天下犯了太多的罪,他們必須得到懲罰,不然我不會離開京城。”
“你想要什麼樣的懲罰?”承元凝視著她,眼中有淡淡情緒,說不清是責怪還是其他,“慎王拿你當朋友,敬王府也都對你愛護有加,犯罪的是攝政王和雲太後,請你看清楚一些好麼,你可以找仇人算賬,甚至把我立為箭靶,其他的李家人,你沒有資格動他們,否則,你跟攝政王之流又有什麼區別?”
他到底是姓李的,他會維護這個姓氏與其下的江山。明初覺得自已真傻,跟他說這些,跟與虎謀皮無異。
她凝定地看著承元,一字、一頓:“讓李氏子孫,永不為王。”
承元眼中一動,她沒有覺得自已很過分麼?
他沒回話,更沒有答應,如果他一而再對她的包容與忍讓隻換來她的蠻不講理,那他今後不會再這樣縱容。
她也是血海屍山裏走出來的人,她比誰都清楚江山易主有多殘酷,他身為皇長孫,有責任杜絕那種事的發生,有責任守護自己的皇族。
這個天下好不容易要歸一了,他更不會再讓大盛走進動蕩,他和他們,每一步都走的這麼難,還要背著她的恨與不諒解,為了她,也為了他曾犯過的錯誤他都可以忍下,但他有多隱忍,就會有多堅持。
“你不敢答應,不是說過的,要做我希望中的人麼?”明初明嘲暗諷,“你把天下和皇位看得這麼重,所以你永遠也做不了我希望中的那個人,承元,我們的合作早已終止,從你覺得自已是我未婚夫的那刻開始。”
讓李姓人做她的未婚夫,會讓她覺得厭惡,她杜絕與李家有關的東西,今後,連承元也是一樣。
“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承元歎口氣,望著這空闊寧和的後院,“這些暫且不談吧,送你離開京城最重要,雲太後隨時會對你動手。”
“我有自已的渠道,”她拒絕承元的好意,“不必勞煩你,半個時辰內我從京城四消失,這樣你滿意了麼?”
他藏下失意,平靜地應著她:“隻要你安全就好。”
半個時辰後已入黑夜,京城近來宵禁的特別早,雖然還沒進戌時,街上已經沒有幾個行人了。
承元站在敬王府一處屋脊上,望著遠方,一名黑衣屬下禦風而來,垂首站在承元身後:“人已經走了,屬下親眼送她出了南城門。”
他怕雲太後會派人盯他,就沒親自送她一程,他也怕明初明著答應離開,暗地裏又耍心眼留下,所以才派了心腹屬下跟上,務必保證她離開,隻要她離開這座巨大牢籠,天高地闊,別人想動她就沒那麼容易了。
還好她走了,她那麼聰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不用他再提醒。
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倔強出乎他想象。
在屬下稟告承元明初離開京城的同時,沈家舊宅。已經收拾一清的宅院裏不再荒草叢生。
此前她一根根除去雜草,破敗的門扇她都一樣樣親自修好。
她每回一次舊宅,心裏的仇恨就會加重一層,這也是她對承元態度急劇惡化的原因之一。沒有人能忘了一門三百口慘死的恨,李氏對她犯的罪至死都原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