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們已經見過幾次麵了,也算和他是朋友了。不過,還是沒有你們倆那麼熟了。」

「哦,沒關係,你再多找他幾次就熟了。最近有沒有再見他?」

「沒有,這星期我回了一趟廣東老家給外祖母拜壽,今天上午剛返回南京,就預備著晚上來出席這樁盛會。」

兩個女孩正閒聊著,關野信帶著總領事須磨彌吉郎走了過來。薛白見過這位總領事,客套地與他打個招呼就轉身先離開了。關野信再慎重其事地為須磨彌吉郎和舒眉作介紹。

50|29. 獨家發表

對於關野信帶了一個中國女孩來參加這種高規格酒會,須磨彌吉郎已經很意外了。而他慎重其事的介紹讓他越發意外之餘,忽然有所明瞭。

與舒眉草草寒暄了兩句後,須磨彌吉郎就馬上把關野信拉到一旁用日語低聲詢問:「太郎,你那麼認真地介紹我認識這個中國女孩是什麼意思啊?」

關野信小聲而堅定地用日語回答:「舅舅,我喜歡她。」

儘管已經猜到了這一點,但關野信毫不掩飾的回答還是讓須磨彌吉郎怔了一下:「什麼?你真喜歡上了那個中國女孩。這……她是哪家的千金啊?」

舒眉的外表、氣質與儀態,處處都透著長期優越生活才能淬煉出的高貴優雅,所以須磨彌吉郎認為她應該是出身於高官顯宦家的名門閨秀,直接詢問她是哪家的千金。而關野信的回答再次讓他怔了一下。

「她原本是北平的一位富翁之女,不過家道中落了,現在在南京一所教會小學教書。」

須磨彌吉郎的眉頭皺成川,聲音很是不滿地數落道:「太郎,你要知道你是關野家族的長子,你的婚姻應該要對家族利益有幫助的。之前你父親為你訂的那樁婚事,對方可是內大臣府秘書官的千金。要不是他們家因為政治原因出了事,你早已經完婚成家了。如今你父親正在日本為你物色新的婚姻對象,你卻自己在南京看中了一個中國女孩。如果她家是有背景的也就算了,畢竟以後大日本帝國征服了中國,也需要找一些派得上用場的中國人幫助建立新政權。就好比我們在長春扶持溥儀成立偽滿洲國,就需要不少前清貴族的支持。但是,這位舒小姐隻是一個孤女,她什麼都幫不到你,你真的想清楚了沒有啊?」

「舅舅,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喜歡舒眉,我不在乎她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男兒建功立業,最重要的還是憑自己,而不應該是憑裙帶關係。不是嗎?」

須磨彌吉郎被關野信賭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了,最後隻能重重地歎口氣說:「好吧,說到底這畢竟是你們關野家的事。如果你自己看中了,你父母也同意的話,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對了,你父母知道這件事嗎?」

「暫時還沒有寫信告訴父母這件事,我想等和舒眉的關係正式定下來了再說。到時候,還請舅舅從中美言幾句。」

須磨彌吉郎聽出來了,關野信和舒眉的關係還沒有正式敲定。既然他已經喜歡上了舒眉,很明顯關係尚未確定的原因不在他這邊,顯然是舒眉還沒有接受自家外甥,還是他在單相思呢。一時間更是暗中長歎不已:那個中國女孩是給他下了蠱還是餵了他迷魂湯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就已經認真到了這個地步。唉!

四月暮春,有細雨如流蘇般在微風中輕搖。雨絲風片中,幽幽飄浮著縷縷暗香——那是柚子花的清馥芬芳。一簇簇潔白的柚子花,正如堆雪砌玉般綻滿青枝綠葉間。

披一身盈衣的花香,雪玉挽著吳仁義的胳膊一同走進了新街口的大-三-元菜館。李保山今天中午在這裡宴請南京憲兵司令部的警務處處長周鼎光,叫了他們充當陪客。

周鼎光是新官上任,接替前任賀國鑄。賀國鑄與李保山曾是杭州武備學堂的同學,兩人交情甚篤,李保山的金鑫商社能在南京城順風順水地做生意,除了他自己本人的幫會背景與勢力外,賀國鑄的處處關照也是一大因素。

賀國鑄前不久意外中風偏癱了,不得不卸去官職回了安徽老家養老,從天津調來的周鼎光接任了處長寶座。李保山自然也要和這位新官搞好關係,已經出手闊綽地送了他一筆厚禮,這回再特意請客吃飯,以求盡快拉攏關係。

雪玉和吳仁義進入包廂的時候,周鼎光已經到了。他是一個四十出頭,虎背熊腰的天津男人,滿臉絡腮鬍子,正操著一口帶著天津口音的官話笑瞇瞇地和李保山聊著天。在座的人還有李星南、陳奎、俞大維和江澈。

一進門,吳仁義就趕緊拱手致歉:「不好意思啊諸位,我來遲了。馬車被堵在半路上,我和雪玉是走過來的。」

李保山為周鼎光介紹了一下吳仁義以及他的如夫人雪玉,他很客氣地站起來與吳仁義握手,並朝著雪玉點頭一笑,目光深處有隱秘的驚艷之色。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雪玉是風月出身,最善長捕捉男人的微表情。這類為她美色所惑的男人,她已經見得多了,哪怕隻是一點點異樣她也能感覺出來。

如果此時的雪玉,還是天香樓的頭牌紅伶,那麼她會於不動聲色間展開渾身招數徹底迷倒周鼎光。那是她身為名妓的不二職責,以如花紅顏傾倒天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