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交談了良久,從老宅裏出來,我疲累得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打了一頓。
直到坐進車裏,穩了好久的心神,我才提起了給明媚打電話的氣力。
卻沒想到,電話那頭的她居然比我還要頹喪還要無力。
聽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而且言語混亂得隻會一口一聲“陸小同”,我不由得有些慌:“媳、媳婦兒,在哪兒呢你?”
到了醫院,進了病房,見到病床上的江以默和癱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的她,我的身子不由得就是一僵。
等到回過神來,我快步過去蹲下身子攬住她:“怎、怎麼了這是?”
“車禍……”她的麵色慘白,聲音很低,一雙眼睛盈滿了淚,撩起眼皮神情哀哀地看著我,斷了線的木偶娃娃似的。
我大致聽得懂她回答的是江以默怎麼了,就伸手在她繃緊了的脊背上撫了撫,哄小孩兒一般地輕聲問:“他出車禍了?你呢?你這是怎麼了?”
“明珠……”又是隻有兩個字,隻不過這一次,她的眼眶裏滾下了大大一滴淚。
到底是成了我媳婦兒的人,她這麼一哭我心尖尖都是疼的:“明珠怎麼了?她欺負你了?罵你了?她人哪兒昵?我去揍她!”
懷裏的人閉了閉眼,那張掛了淚的小臉慘白慘白的,她很慢很慢地抬起一雙手來,掛在了我的脖子上,臉頰一偏歪到我的頸窩裏,低低地說:“……回家。”
我身子一震。回家,咱們回家。
回家的一路上,她一直臉色慘白地歪在位子上,我的一隻手自始至終都握著她的。在醫院裏她總共隻對我說了六個字,我自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依舊害怕她自己承受不住。
直接把車開到了地下停車場,我下了車繞到副駕駛那邊,拉開車門將她抱了下來。她雖然神情依舊有些空茫,卻下意識地掙了一下要下地,我攬緊了她的身子:“別動,我抱你。”
進了屋,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沙發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擺放一個價值連城的名貴瓷器。把她放好,我轉身要去浴室給她拿濕毛巾敷眼睛,腳下堪堪動了一動,身子就被她從後麵抱住了。
“別,別走。”她把臉埋在我的腰間,嗓音喑啞,語氣近乎哀求似的低低咕噥。
“好。”我轉過身子去,也擁住她,“不走。”
兩個人就那麼互相抱著過了好久好久,她的意識像是終於回歸到了身體裏,眼淚開始大顆大顆地往下砸,嘴巴也終於開始說出連貫些的話語。
“我,我錯了,”她的眼淚掉得很凶,“我一直以為看得通透的事情,原來都是錯的……全錯了。”
我似懂非懂,卻也隱隱猜到了一些,就猶疑著問:“是……你家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