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陸齊安2(3 / 3)

明珠惡狠狠地盯著我的臉,那雙抹了豔麗眼影的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了:“你委屈?你辛酸?誰他媽也沒比你好過到哪兒去!你以為我被我媽當做拖油瓶一樣帶著那十五年是怎麼過的?你以為明遠海那麼犯賤地對我們好就真的隻是為了報複你媽媽?別傻了,別天真了!他根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凡是得不到的就稀罕,到了手的就輕賤!我真是要謝謝你親媽,如果不是她受不了明遠海自己走了,鬼知道我這個女兒要暗無天日多少年?!”

突如其來的事實太過銳利,它們叫囂著,摧枯拉朽地擊垮了我所有殘存的神誌。我絕望無力地閉了閉眼,低低地吐出一句:“他對你們夠好了,夠好了……”

“好?好個屁!”明珠的頭發披散著,麵部神情猙獰極了,她就像是一個擁有摧毀魔力的凶狠女巫,死死地拽著我,一定也要把我拽到那段黑暗的記憶當中去,“什麼叫他對我好?給我改回了明這個姓?為我取了明珠這個名字?對我百依百順甚至明知道我欺負你也坐視不理?他媽的這如果就能叫對我好的話,那我先前過的十五年算什麼?那十五年是隻用一句‘不好’就可以概括的嗎?不可以!”

明珠的聲音太過尖厲,幾乎要到了聲嘶力竭的地步了。門外有護士惴惴地敲了敲門,剛想說“這裏是醫院請保持肅靜”就被明珠抄起身邊的花瓶砸了過去。

她瘋了。她被自己的回憶給逼瘋了。

我絕望至極地閉了閉眼,根本就沒力氣再去看她那張臉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倦怠無力地從嘴巴裏吐了出來:“就算,就算他拋棄了你們十五年,可,可這些年來還沒補償完嗎?現在他病了,他垮了,你們不管他你們恨不得他趕緊去死就能挽回那十五年來的傷害嗎?”

“死丫頭你懂個屁!”她快步過來狠狠地在我身上推了一把,情緒激烈地打斷我的話,“不要拿你寫書的那副德型來規勸我!不要以為說上幾句場麵話就可以讓我泯滅了對他的恨!我隻告訴你,我隻告訴你一件事你就什麼都明白了,我媽媽生我那年十五歲!十五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她十四歲就懷了明遠海的孩子!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你知道你如今為他擦屎擦尿的父親做了什麼嗎?他是個畜生他強奸幼女!”

我呆住了。我驚愕得張大了嘴巴可是我說不出一句話了。李如寧確實比爸爸,甚至也比我的親媽都要年輕了許多,可我從來都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回事。

見我呆若木雞,明珠那張臉上的冷笑一點一點地加劇:“他對我好?他是對我好!不然你以為我和媽媽為什麼要回到明家?我們就是為了攪得你們姓明的雞犬不寧家宅難安!”

我緩緩地、緩緩地閉上了眼。耳畔,明珠的冷笑依舊譏誚而尖厲:“虐待你又怎樣,虐待你他明遠海也不敢放個屁!他欠我的,他欠我和我媽的!憑什麼我們過得那麼艱難你就要是明家的公主?憑什麼我們過得忍辱負重你就可以單純無邪地不經受任何磨難?這不公平,太他媽的不公平!我就是要讓你過不好,我就是要讓你嚐嚐我那些年來的體驗!”

我站不住了,徹徹底底站不住了,在她咄咄逼人地怒吼的關頭,我一點一點地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了,才用身子抵著冰涼的牆壁。

明珠她真的是鐵’了心要把所有隱藏的舊事都給我說清楚了,她往前邁了兩步,就要朝我逼近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撞開,走進來的,是一臉驚悸的小護士,和兩個著了警服的男人。

小護士有些怯怯地對警察指了指明珠,低低地說:“是她……別的病人都沒法休息了……”

明珠被警察帶走的時候,轉過臉來一臉冰冷地看向我,她動了動嘴唇,譏笑著說:“感謝我吧,到底還是給明遠海留了情麵,如果上次在法院把這些破事兒都抖落出來,你真以為我們會敗訴?”

她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慢慢地癱坐到了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