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號碼,我怔了一怔,接起來是一抹溫柔而又略顯焦急的女聲:“請問是明媚明小姐嗎?”
我趕緊答應:“我是。”
“這裏是中心醫院,您的朋友江以默先生剛剛被送到了急救室,我們是從他手機裏找到您的聯係方式的,方便的話——”
沒等她把場麵話說完,我就從沙發上彈起來了:“你們醫院在哪兒?我馬上到!”
去中心醫院的一路上我都慌得不成樣子,急救室?江以默這是怎麼了,他身體一向不是很好的嗎?自從那次和他把話攤開來說之後,我一直覺得愧疚和尷尬,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我好久都沒和他聯係了。但是我知道的,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北京都在公司的,怎麼現在會進了急救室?
到了地方,給了錢我推開車門就往外衝,誰想恰好有一輛摩托車經過,我張嘴罵了一句,心驚肉跳地趕緊縮回腦袋去,這才險險沒被撞上。
慌慌張張地進了醫院,谘詢了一下護士才知道江以默已經被轉入了正常的病房,我趕緊跑著去坐電梯。
進了病房,居然看到了我萬萬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的人——明珠。
瞧見她那張臉我就更愣了,這是明珠嗎?她一直都是光鮮亮麗的,怎麼這會兒狼狽成這個樣子?
看到我一臉陵睜,明珠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傷口,然後麵無表情言簡意賅地說:“出車禍了,我們在一個車上。”
我這才悚然回神,心驚肉跳且目光如炬地朝病床上的江以默看了過去。萬幸入眼的並不是讓我幾乎要屏住呼吸的場景—~江以默雖然昏迷著,渾身上下傷得最嚴重的應該是那條被固定起來了的左腿,而並非其他可能會致命的部位。
還好,還好。我籲了一口氣,轉臉麵向明珠時,臉色忍不住就冷了下來:“怎麼回事?”
她掀起眼皮看我一眼,那張妖豔的麵龐上雖然受了傷,卻依舊豔麗無比。她的眼神很冷,像冰錐一樣剜著我的臉,一開口卻答非所問地拋給我一句:“他快要昏迷的時候一直是我守在他身邊!憑什麼他要別人把電話打給你?!”
我真的是徹底受不了她這樣唯我獨尊的脾氣了,眼角的青筋直跳,忍不住張嘴就朝她吼:“現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我問你姐夫到底是怎麼了!出車禍的時候他跟你在一起?就他媽是因為跟你在一起所以才出的車禍是不是?!”
明珠肯定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我,咄咄逼人,尖銳冷厲,所以她愣了。愣了好一會兒之後她一邊流淚一邊嗬嗬笑了起來:“你以為我願意讓他出事?你以為我願意啊?車子失去控製那個瞬間他幾乎是出於本能地護著我,那一秒我真後悔以前會對你做那樣的事!”
她後悔?她也會後悔?我驚得一下子就呆住了。
“我後悔,我是後悔!如果不是拿硫酸潑了你的腿以默不會這麼多年都不原諒我!”明珠的眼淚掉得越來越凶,“他要跟我分手不過是小打小鬧的,隻要我撒嬌他就一定會和我和好的!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的事,他根本就不會那麼決絕,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會至於到毫無轉圜的餘地!”
麵對她一如既往霸道凶狠的指責,我真的是要怒極反笑了。
果然如此,果然還是如此。在她明珠的字典裏根本就沒有抱歉、根本就沒有良知這兩個字,她後悔的並不是自己以前如何刻薄地對待我,而是因為她刻薄地對待我繼而導致了江以默對她失望這件事。
“別他媽那麼看著我!”她抬起手來直直地指住我的臉,神情越來越是激動凶狠,“你以為全世界就他媽你一個人委屈?你以為全世界所有人無緣無故都他媽虐待你?我告訴你,我告訴你明媚!你爸爸明遠海對我明珠、對我媽李如寧好那是他應該的,是他活該!你以為你親媽為什麼天天跟他幹架?你以為他倆怎麼就不能好好過日子?我告訴你,我今天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是因為我媽,還有我這個他明遠海留在外麵的私生女!”
我呆住了。我徹徹底底地呆住了。渾身的血液就像是瞬間凝固了一樣,甚至連眨一眨眼睛都要費莫大的力氣。我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又或者我根本就什麼都沒想,但是我的腦袋裏又確實在嗡嗡地轟鳴著,所有的腦漿所有的神經都在尖銳地重複著明珠那段話的最後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