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忽然間。
天邊那道白光,恍若被鋒利的巨刀劃開了一道大口子。
於雞鳴聲聲間,晨曦之光中,在臥房待了一宿的高長恭最後來到臥房推門進去看了床榻上昏睡的佳人一眼。深邃的眼眸中寫滿了無限的不舍與眷戀。
正要轉身離去,卻差點與要迎進來的蘭花舞裝了個滿懷。
“殿下?”
蘭花舞麵帶著些微微的驚愕與迷惘,卻也不忘衝高長恭福了福身。
且也不忘用餘光觀察一番高長恭的神色。
末了,又問了句:“殿下可是要立刻整頓隊伍出發至鄴城,與斛律將軍彙合,趕往洛陽城支援?”
“不錯。”他隻微微對其一頷首,卻也不忘掏出昨晚就寫好的一封信,親遞於她手上,“清清,就拜托你們照顧了。記住我昨天說的話,還有...待她醒後,先將我給她寫的信轉交於她。”說罷,便也沒留下其他多餘囑咐的話。
畢竟,前線告急,軍情迫在眉睫,救援刻不容緩。縱使有千萬句話想說,怕是也得等這場惡戰結束後了。
最後,卻是帶著僅有的牽掛與眷戀,再不管身後的蘭花舞表情此刻如何,徑直拂袖離去。
待點兵點將,大軍休整完畢,騎上追風,一手拔出腰間配劍,直指雲霄,氣勢如虹,朗聲道了句,“出發”。大軍便先往鄴城方向而去。
隻是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原本天邊隻是微微泛魚肚白,於鄭清清幽幽轉醒之際,睡眼朦朧的眯著眼看了一眼被敞開的大門——外頭天色已經大亮。
卻是還來不及愜意的打個哈欠伸個懶腰,那迎麵而來寒涼的冬風徹底將她餘下的睡意完全驅逐。
看來她是已然忘卻了這天氣已經入了冬,想必也是對自己為何會莫名昏迷一晚這個原因拋之腦後。
被寒風吹的衣衫單薄的她本是隻想起來關好一下臥房大門。
不經意之間,瞥了一眼門外——
還好,今日天氣與溫度雖是尤為寒冷,但雪卻不似昨晚那樣下的厲害了。
慢著!
自己好像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對了!
才想起來。
今天還要跟長恭一起去洛陽的!
如夢初醒般,她下意識的,竟然不是給自己先穿衣打扮好,更不是穿鞋。
而是直接不管不顧的直接在臥房翻箱倒櫃了一陣,終於找到了自己收拾好的行囊,便要匆匆頂著寒天往外跑。
“長恭長恭長恭...哎呀!誰啊!”
“是,是我啦王妃!”蘭花舞吃痛。一手揉了揉額頭,一手還不忘穩穩端著盛著熱水還有幹淨白帕子的銅盆。
得虧她蘭花舞也是練過點的,算得上眼疾手快,沒讓水撒了。
不然,這燙燙的熱水,要是撒地上,依照這個天氣,還不結成冰啊?
那得多浪費!
不過,相比這些,怕是現在沒有比她眼下親眼看到的情景,更為覺得不可思議了。
她,她們家王妃這是要幹嘛?
跟誰過不去呢這是?
“殿下呢?”她這會兒顧不上其他,隻牽掛著他人是否還身在蘭陵郡王府中。
若是還未出發,應該來得及。
“殿下他,方才來看王妃之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蘭花舞依稀的還記著高長恭說的話,又看了看眼前人一眼,雙手有些不安分的來回攪動。
頓了頓好半晌,才在鄭清清一審視的目光瞥過之來前,脫口而出,“殿下已經率軍出發。怕這會兒已經出了金墉城了。趕不上的,王妃!天氣寒涼,您要不趕緊去添幾件厚實的衣裳,要麼先回床上去。奴婢給你去弄湯婆子去。”
可是,話音才落,就見方才還拉著包袱急匆匆要出臥房的鄭清清不知何時沒了影兒。也不知人跑去了哪兒,包袱可是還被她拋在了地上,鞋子倒也穿上了。
蘭花舞此刻逼迫著腦袋中飛速運轉,能夠想到的一條結果也就是,隻身著單薄中衣的王妃,該不會跑遍蘭陵郡王府,也要尋了殿下一點半點的影子來吧?
來不及多做它想,更沒記得自己手裏還是端著東西的。
這會兒倒是直接“哐當”往地上那麼一砸,嘴裏直喊著“王妃”“這裏留給你的信,倒是先看看哪”。
而後,風風火火的便也追尋了鄭清清的腳步去。
隻是,讓鄭清清盯著寒涼的天兒尋了王府內外大半圈兒,更是不顧自己會染上什麼風寒,匆匆又跑到了府門外去查看。
可別說馬鳴和馬蹄聲了,就見人的聲音她都聽不見半分。
所謂兵馬聲皆無。
可,既然是已經出發了,那自己也隻能願他與大齊的軍隊都能平安罷。
剛沉沉的歎息,欲回步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