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間通鋪房就是陳大湘的房間,房子雖然簡陋,但畢竟算是單間,他徑直走到陳大湘的房間,就準備敲門,卻發現房門打開了,開的不多大概就容一人進出。
陳阿滿輕聲的喊了聲叔叔,房裏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又是疑惑,又是害怕的側身把自己的腦袋伸進了門縫。
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但是卻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陳阿滿剛準備推開房門,眼光一瞟卻看到床頭地上一個黑乎乎的圓球。他沒有在意又輕聲喊了聲叔,同時跨入了一隻腳。
他半個身子進入了房間以後,房內的情形就看的清楚了,他一瞬就看清了床上的人,而且也瞬間就發現床上的人少了什麼?
他整個人在這一刻仿佛瞬間被石化,全身都僵硬的無法動彈,隻有眼珠子還能轉動,他瞄了眼地上的圓球,他現在可以肯定那是他叔叔的腦袋,黑乎乎的隻看得到頭發,看不見表情,他感到一陣惡心,好像胃裏有什麼東西在洶湧的翻滾,肚子也不受控製的抽搐,可是因為早上出來前並沒有吃早飯,所以有想吐的感覺卻沒有東西可吐,他不停的幹嘔,扯得胃好似都要被自己撕裂,身體已經痛的佝僂,趴在地上一下一下的聳動,眼淚水合著胃酸流了滿臉滿地,卻依然停不下來。
也不知嘔了多久,陳阿滿的身體似乎變得沒那麼僵硬了,他慢慢扶著門框左搖右晃的就往來路跑,可是手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沉重而遲鈍,他隻想三步並作兩步快速的離開,但眼前的路卻好像沒有盡頭,永無止境。
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一點聲音,眼前的景象也似乎不怎麼清楚,隻模模糊糊的認得出窗欞和木門的輪廓,世界在扭曲拉扯,而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要去哪裏,隻是下意識的沿著房子奔跑。
應該是一扇門沒有關緊,他一扶上去門就被他推開了,陳阿滿一個踉蹌就跌倒在了門檻上,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等他睜開眼睛看到滿屋子已經幹涸的鮮血,滿屋子的死人,殘肢斷臂,他再也控製不住,一聲大喊連滾帶爬,慌不擇路的就往門外衝。
那是來自心底的恐懼,也是他從未見過的猩紅,似乎隻有瘋狂的逃跑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剛跑到靜心池邊,陳菊秋也從另外的方向跑來,邊跑邊嘔,腳步都變得輕飄飄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陳阿滿一頭就撞在了陳秋菊的身上,因為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對方,這一撞陳阿滿直接都滾到了靜心池裏。
冰冷的湖水讓陳阿滿清醒了許多,湖水並不深大概隻到他的胸口,他奮力的遊到岸邊隻想馬上逃離這裏,可是伸手一抓,卻摸到一個冰冷僵硬的東西,他下意識的伸頭去看。
一張猙獰扭曲的臉上已看不出人的容貌隻剩下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僵硬和透著無盡空洞的灰色眼珠,仿佛是地獄裏的一隻厲鬼正貪婪的看著你。它似乎在向你笑,向你召喚,向你伸出那白骨嶙峋的手。
陳阿滿心上的那根弦已經崩得極緊,仿佛一根被拉扯到極限的絲線,隨時有可能被拉斷。而一連串的驚嚇更是讓陳阿滿的神經不堪承受,腦中幻覺頻顯。
“不是我,叔,不是我”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隻見他一邊後退一邊慌亂的揮舞著手臂,不過人在水裏阻力很大,他半天都沒有退開多少距離,突然就看他身體一仰,整個人都仰麵栽到了水裏,腦袋已經被池水淹沒,隻有手腳還在水麵上不停的拍打,不停的掙紮,水並不深,可是陳阿滿卻半天也沒有站起來,水麵上的拍打越來越慢,掙紮也越來越弱,片刻後池水慢慢的又恢複了平靜,一具屍體緩緩的浮上了水麵,在池水的微波中沉沉浮浮。